“奴婢确实在毓秀宫当过差。”孟嬷嬷福身回答,态度依然恭顺严谨,并不因为自己是先皇后身边的人便骄纵恣意、不把宫中贵人放在眼里。
“原来当真是孟嬷嬷。”皇后恍然失神,忽然有些不确定,这一番算计究竟能否将凌瑾瑶拉入深渊。孟嬷嬷是先英慧皇后身边的嬷嬷,英慧皇后薨逝后就一直跟在圣上身边,五年前才放出去荣养,如今竟到了懿贵妃身边?
苏清寰之前并不知晓孟嬷嬷还有这样的来头,如今一听“先英慧皇后”的敬称,先是觉得耳熟,而后忽然记起,琰帝的生母乃先帝慧妃,今上御极后追封为英慧皇后。
所以,孟嬷嬷居然是慧妃身边伺候过的?
她向琰帝讨个教习嬷嬷,本就是表忠心顺便调教宫人而已,他居然舍得赐了孟嬷嬷来?
若是孟嬷嬷当真来历不凡,或许她让孟嬷嬷跟来的作用比预料中更好一些。
一旁的严嬷嬷虽然惊讶,却还记得今次来熙华宫的缘由,见皇后久久失神,连忙低声提醒了一句:“娘娘,陈嫔之事尚未结束呢。”
皇后回过神来,将那些震惊与不安强自压下,继续端起贤惠国母的架子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道:“本宫并不想怀疑懿贵妃心怀叵测,但指认之人言之凿凿,为了懿贵妃的清白名誉着想,本宫就将人带来了熙华宫,当面对质洗清嫌疑,总好过懿贵妃清誉受损。”语毕不等苏清寰接话,她便自顾自挥手吩咐,“带进来。”
苏清寰怔了怔,无论是记忆还是剧情中,皇后都不是沉不住气的人,做任何事都希望方方面面显示出她的贤惠仁厚、雍容大度,怎么今日如此急切、好似乱了分寸?
微微侧首瞥了孟嬷嬷一眼,她按捺住心头疑惑,看着两个膀大腰圆的老嬷嬷将两个被绑缚着的宫女带了进来,手一推,两个宫女不由得跪倒在地。
其中一个宫女下意识地抬头看了苏清寰一眼,很快又低下头去,眼神有些慌乱。另一个宫女虽扑倒在地却很快直起腰背,眼神坚定而带着几分不顾一切的决绝。
皇后侧首一眼,严嬷嬷立刻站出来,肃着脸开口:“宫女百灵,将你之前所言重复一遍。”
名唤“百灵”的宫女挺直腰背跪着,颇有些不卑不亢的样子:
“禀皇后娘娘,自黄莺偶然得了主子的眼,主子一直很喜欢招她说话,也喜欢她泡的茶。那几日黄莺心神不定,还泡错了两次茶。主子追问之下她却不肯说,谁成想,没过两日主子忽然就与路才人冲撞了,路才人小产,主子被禁足。
主子心情苦闷之下招了黄莺说话,黄莺当时还有些心事重重,但谁也没想到,她竟然敢毒害主子!”说到后来,她神情有些激动,看样子若是黄莺就在面前,她只恨不能扑上去咬一口!
苏清寰听得纳闷又有种似曾相识之感。得主子青眼的宫女在茶中下毒害主……她忽然想起凌瑾瑶之死,记忆中可不就是贴身宫女宝芝被蛊毒控制、在茶中下毒谋害主子?
莫非这次下手的是路轻尘?
可剧情中没这一出呀,她自成为凌瑾瑶以来,也就多了一个“懿”字封号,其他什么也没变,怎么路轻尘就改变主意,直接置陈嫔于死地了?
她有些困惑地看向另一个宫女。
严嬷嬷见状,肃着脸吩咐另一个宫女:“宫女云雀,快将你之前的发现一一道来!”
那宫女连忙磕了个头,回禀道:“奴婢云雀,是黄莺的同屋人。四天前就发现黄莺有些心事重重,给主子泡茶也心神不定,追问之下她只透露仿佛与家中之事有关。
本以为过两天会好些,不曾想主子与路才人冲撞之后被禁足,招她去说话时她依然愁闷不解,回来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第二日便发现主子已然被害了!”
说到此处,她顿了顿,下意识抬眸看了苏清寰一眼,却仿佛被吓到一般,不敢吭声了。
这副作态,倒显得好似苏清寰有不妥之处,她却碍于某些原因不敢说明而已。
严嬷嬷见状,神色愈发严肃正经,接口道:
“皇后娘娘下令清查静姝阁,查到那二等宫女黄莺头上,她先是不认,随后就撞柱身亡。娘娘追查之下,发现她屋中藏了两张五百两的银票,并一支珍珠簪子。”顿了顿,她又加上一句,“那珍珠簪子样式独特、很难仿造,追查之下正是熙华宫的恩赏。”
此时皇后方才开口:“虽然黄莺触柱而亡,但本宫昨日已派人去她家中查问情况。原来黄莺的兄长不久前染上了赌瘾,家里的铺子抵出去不说,还欠着赌坊一千两。赌坊的人找上门去,狠揍了他一顿,限令他十日之内还清赌债,否则就要把他卖去西北窑洞做苦力!”
说到此处,她眼神微妙地看了苏清寰一眼,继续道,“收买赌坊之人,据查与宣安侯府关系匪浅。”最后她终于将矛头指向苏清寰,“懿贵妃,此间种种巧合,你作何解释?”
“巧合而已,并无实据。”对此,苏清寰表现出一副振作精神却依然疲惫不堪的病弱模样,十分坦然地用八个字概括了一下。
皇后被噎了一下,久违的怒火瞬时蹿上心头。但为了维持以往的形象,她不得不强忍下来,想到自己的谋算,她眼神闪了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