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咬着下唇,一时愣住,随即欣喜地拥住她,“真的吗?”
林绿萼在他的怀中却笑不出来,“可是,这不是该高兴的事啊,若被别人发现了,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去了神石寺后,深居简出,周围就檀欣、温雪和我照顾你,到时我寻个可靠的大夫,让他住在附近。”他又喜悦地问,“可好?”
林绿萼挽住他的手臂,想了想日后和他在神石寺生儿育女平淡过活也很好,“趁檀欣不在,我们先去医馆把脉吧。”
冰凉的雨水从伞沿滑落,珠似的雨滴斜斜的飞进伞中。云水将她搂在怀里,他大半个身子被雨水淋湿了,她却一点雨水也没有沾上。
她心里总是惴惴不安,若被人发现了,他们都会被处死,若逸阳王那边再有事寻他,或是边境的战火烧到腹地了,他也不会坐视不管吧。
“哎。”林绿萼叹了一声,不到一年时间,与思念多年的晏隽之重逢,再知彼此爱慕的心意,又有了夫妻之实,如今竟然还有了孩子……初为人母的幸福被各种担忧冲散,她希望是离了皇宫水土不服,导致癸水推迟。
她的布鞋踩在青石板路上,淌着的雨水飞溅到描花的鞋面。她如今二十岁,同龄的女子大多有了孩子,如严娉婷,还不止一个,她才初次有孕,已不算早了。
她想到了怀孕艰难的梁珍意,她的孩子也不知是否安好。又想到潇洒地说宫中一切都交给她的宁离离,不知这些日子她可还顺遂。宫中的那一张张喜欢或是厌恶的脸在她面前浮过,她手指不自觉地攥紧成拳,她不会再回去了,但愿宫中的姐妹们平安喜乐。
云水搂着她的肩膀,不停地轻抚她的背脊,似乎在安慰她。她抬头却见他眼眶通红,她惊讶地问:“你怎么了。”
他别过头冷静了片刻,他从未幻想过能有这一天,大半年前还想着此生能再见她一面就足矣。如今姐姐却有了和他的孩子,他内心被幸福与责任感填满,他激动地哽咽,一时红了眼眶。
他想对姐姐说许多承诺的话,想对林相与林夫人说许多感激的话,想对他曾痛恨的命运说感恩的话,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纷纷情绪化作动力,往后要更加努力地过活,迟早夺回皇位,让姐姐再也不用像此刻这般因有孕而担惊受怕。
两人走在街角,雨势渐大,行人减少,偶有一两个匆忙躲雨的行人跑过。云水忽然转头吻住林绿萼温凉的红唇,汲取着唇上的芳香。她感受到他激动难平的心绪,双手也搂住他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正在唇齿交缠之际,林绿萼听到一声嘲弄的轻笑,“大庭广众做这种事,还有孩童看着呢。”
她转头看到严娉婷抱着铮儿站在转角处,身后跟着一个撑伞的奴仆。严娉婷头上刚好是某家店铺挂着的灯笼,明晃晃的灯光下,她的笑颜格外扎眼。
她怀中三岁的孩子瞪着一双纯洁的眸子,好奇地问:“母亲,他们在做什么?”
严娉婷取笑地望着二人,“这是晏夫人,她抢了她夫君的糖吃,他夫君舍不得,所以正在抢回来。”
铮儿低头在严娉婷袖袋里摸索,“母亲再给他们一颗糖吧,用嘴抢,好羞羞。”他说着掏出一块油纸包着的花生糖酥,伸出白嫩的手,对云水说,“给你。”
云水接过赵铮递来的糖,笑道:“谢谢,也谢谢赵夫人。”
林绿萼扶额,假装没看见她,但听到严娉婷说“晏夫人”三个字的时候,她嘴角还是不自觉地上扬,瞄了她一眼,佯装微怒地说:“你不会有什么怪癖吧,跟踪我们?”
“晏夫人脸可太大了,谁没事跟踪你啊。”她扬眉看向云水,“我是跟踪他。”
“你!”林绿萼瞪向她。
“开玩笑的。”严娉婷回望一旁的酒楼,用下巴指了指匾额,“今日春分节,我宴请赵氏商行的各家掌柜饮酒作乐,酒喝多了出来透气,刚好看到你们了。这是去哪儿啊?”
“四处逛逛。”林绿萼点头示意,然后拉着云水往外走,又回头瞥了一眼严娉婷没有跟上,这才小声说,“也不知是否还有医馆开着。”
“我问问行人,实在不行,明日我再带你出来把脉。”云水想,也可以将大夫带回驿馆,可若给贵妃把脉查出有孕,恐怕会惹麻烦,到时也许得他扮作女子骗来大夫。
严娉婷望着两人依偎的背影,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她对身后的人说:“她好像有心事,我很好奇,你跟上去看看。”
“是。”仆人跟去了,严娉婷又回到酒楼与宾客宴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