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彬和林芮一前一后走出科技馆的时候,天色已经隐隐有些黯淡。
早春时节,这傍晚时分,还真有些凉丝丝地,特别是刚从暖和的多媒体教室里出来,还真有些不太适应,林芮连打了两个喷嚏。
她揉着鼻子,咕噜了一声:“难道感冒了?”
这时,忽然感觉到头上一沉,有什么东西丢了过来,随即一股熟悉的味道霎时萦绕在林芮的鼻息间。
林芮下意识地一把拉下了那扔在自己头上的东西,定眼一瞧,这是姜彬的校服外套。
而此时姜彬在把外套扔给她之后,早已转过身去,双手插在裤兜里,斜挎着书包,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
林芮怔怔地捧着姜彬的外套,下意识地咬着唇,心中有些百味杂陈。
这个家伙,虽然不怎么喜欢用言语表达感情,可是他的温柔却总是藏在骨子里,林芮也不是没有穿过姜彬的外套,曾经一度在家里,姜彬的衬衣和T恤都是她最爱的家居服。
可是,此时此刻,手捧着姜彬的衣服,却又有着别样的感觉,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不争气,明明想好了要远离他,要与他划清界限,可是不知不觉之间,她却又再次让他走近了自己的生活,她发现自己永远无法抵抗姜彬这个人,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林芮忽然不那么确定了。
正在犹豫间,又有一丝凉风刮过,再次打了个喷嚏,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三下五除二赶紧把姜彬的校服外套一起裹在了身上,那外套上还依稀留着姜彬的体温,带着淡淡的雕牌洗衣粉的味道--看来姜彬他老妈的习惯还真是多年不变,连洗衣粉都会一直用一个牌子超过十年,难怪姜彬在这方面也是一根筋,习惯什么品牌的东西就会一直用,十年如一日。
林芮想起这个小细节,忽然不自觉地笑出了声来。
这一声莫名的笑,倒是让姜彬诧异地回过头来,瞧见林芮裹着他的外套莫名发笑,他的眸色愈加深沉了,鬼使神差地,他竟是开口道:“又回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儿么?”
出乎意料之外的,这一次,林芮并没有像之前那般,如同敏感的刺猬一样回避这类带着探询的问题,她此时紧紧地裹着姜彬的外套,仰头冲他甜甜一笑,说了一句让姜彬霎时怔住的话:“嗯,你十五岁的时候比三十岁的时候可爱。”
姜彬沉默了许久,温吞地开口:“我三十岁时,是什么样子?”
林芮下意识地蹙了眉头,轻咬着下唇:“面瘫、不苟言笑、闷罐子,而且很忙,非常忙,眼里只有工作、赚钱、工作、赚钱,有时候,甚至一周都没办法跟你正常说上几句话,更别说像这样子闲聊。”
鬼使神差的,在这样一个黄昏,林芮竟是仿佛突然忘记了之前自己所做的那些个决定一般,不由自主地便说出了心底的实话来,也许是此时的姜彬,让她有一种倾诉的欲望。
林芮不知道,她此时下意识地表情和说出来的话竟是让姜彬的心中猛地一抽,姜彬似乎终于明白了她之前逃避自己的缘由,面瘫、不苟言笑、闷罐子,而且很忙,原来自己将来竟是变成了那个样子,姜彬觉得简直有些无法想象。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他终于明白,原来是自己伤了她。
再次鬼使神差地,姜彬呐呐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嗯?”林芮对于这句突如其来的话却有些反应不及,似乎有些不明白姜彬这是在为何而道歉。
姜彬闷声又说了一句:“我替三十岁的自己向你道歉,对不起。。。。”
这话却把林芮给逗乐了,这算什么?十五岁的姜彬慎重其事地为将来他的所作所为向自己道歉?怎么着都有种风中凌乱的感觉,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忽然上前豪迈地拍了拍姜彬的肩膀,一副大度的模样:“算了算了,反正那些都过去了,而且,我也重生了,未来说不定也全部改写了呢,所以,我就大人大量,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好了。”
这话却丝毫没让姜彬觉得痛快,反而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憋闷,特别是听到那句‘未来说不定也全部改写’的时候,总觉得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儿。
不过,他在心里安慰自己,既然她肯这样对自己敞开心扉了,也不是一件坏事,总比完全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的好。
可是,接下来林芮说出来的话又差点把姜彬的鼻子给气歪,只见林芮从口袋里掏出写着言科电话号码的小纸条,兴高采烈地说:“而且我还得感谢你呢,要不是你,我还没办法提前认识言科呢,你不知道,他日后可是个大牛人,跟着他,不愁吃香的喝辣的了,哈哈哈哈~”
其实林芮的意思是,认识了言科,就跟认识了金主儿一样,毕竟言科在这方面算是他们的前辈,手里有很多客户资源,可以帮她把脑子里的东西都变现成人民币。可是,这话在姜彬听起来,就不是这个味儿了。
林芮这话,仿佛是在向他昭示,她已经有了新的目标,再一联想起她方才所说的未来可能被改写的话,姜彬的心中就更不是滋味了。
他的眉头蹙了蹙,眸色变得愈加深沉难测,咬牙切齿地把头上的棒球帽狠狠拉低压了压,一扭头,走了。
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