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的耐心将要耗尽之时,眼前终于出现了一处与别的院落风景不同的景象。
没有过于规整的草木布局,没有一板一眼的经过修饰的长青树种,只是一大片空地,被人为地清理成平坦坚实的地面,只在周遭随意长着点野花野草,在月光下野蛮生长。
但最为吸引见月的,还是置身于这片空地中央的那个,背对着她的身影。
又来了,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对方身着比她身上穿的淡紫色和服,还要再深一点的上衣,浓郁的紫在月色下蜿蜒流转,像是要流淌下来似的,极为惹人注目。
“你好?”
她试探性地向前迈了一小步,打了声招呼,试图引起对方的注意。
当然,她也成功了。
对方背对着她的身影微动,那头长至腰间的暗红色马尾在空气中晃过,他缓缓转过身来,连带着一起出现在见月视野里的,是他手中那柄紫韵流转的武士刀。
敲!
什么熟悉的感觉果然是她的错觉吧,这分明是进贼窝了,这柄刀就是证据啊,那群魔仙堡恐|怖分子的固定装备——七彩武士刀!
也没空去注意这位仁兄到底长什么样子了,见月脚步一顿,轻巧地转了个身,就准备先溜为敬。
然后……她就在原地踏步了几下,丝毫未得寸进。
身后人仅仅用两根手指就勾住了她的后领,带着夜间微微寒意的指尖轻触在她后颈娇嫩的肌肤上,鬼的致命处被这么近距离抵着,让她情不自禁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见月感觉到他微微俯下身子,胸膛无限贴近她的后背,而后,有些低沉的嗓音混合着吐息,喷在她的耳后。
“你又想逃到哪里去,嗯?”
头……头皮发麻!
什么鬼,为什么连头皮发麻都让她感觉莫名的熟悉啊?!
*
坐在方才她醒来的那处房间内,见月有些警惕的上下扫视着坐在对面的那个人,或者说,继国严胜。
他正拿着一块白布,仔仔细细地擦拭着那把被她称之为魔仙堡武器的紫色武士刀,与见月那副严阵以待的态度截然不同,他颇为放松,甚至连坐姿,都从正经端坐的跪坐变得略微随意了些。
“那个,是你救了我吗?”
见他不说话,见月终究还是没有按捺住,率先问道。
回应她的,是一片沉默。
对方还是捧着那柄刀,不过这一次,又换了块布料来进行擦拭,其精细程度,让见月都忍不住把视线放到了这把武士刀上。
忽略掉那有些鲜艳的颜色,确实是一把极为漂亮的刀,比她之前见过的那群剑士的佩刀都要长一截,刀身流畅,因主人的细心爱护而保养得宜,紫韵流转,神光内敛,看的她心痒痒的。
好漂亮的刀呀,想摸。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干的。
可是手才刚伸出去,还没触碰到呢,就被一只大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你在找死吗?”
继国严胜微微眯起双眼,紧盯着面前这个不知死活,身为鬼竟然敢触碰日轮刀的傻子,有些无语地问道。
可他这番话,却被见月误以为是他在威胁自己,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辩驳的话已经脱口而出。
“不,不是我,是它先勾引我的!”
此话一出,两人双双都沉默了下来,一个在怀疑对方是不是在水里泡太久,脑子进水了,一个心虚地移开视线,恨不得回到说出这句话之前,一锤子敲傻自己算了。
“咳咳。”
她轻咳了两声,试图将这段尴尬的经历掩埋过去。
但有一点,让她很是疑惑,继国严胜对她的态度过于熟稔,就好像已经认识她许久了似的,这让见月有些好奇起来,虽然断定了这个世界是假的,那这些人呢,也都是假的吗?
他们的记忆,经历,难道也都是假的吗?
她从对方的掌中,抽出被桎梏着的手腕,一边揉了揉被捏的有些泛红的手腕,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继国严胜,你是不是,认识我?”
感觉到掌心的充盈离去,继国严胜垂眸敛目,轻轻摩挲了下指腹。而后,听闻见月所言,却是倏地一笑,重新将头抬了起来,欺身向前,将对方覆盖在自己的阴影之下,双眸紧紧盯着乍然变得有些紧张起来的她,不肯错过一点异样。
“这一点,应该是我来问你才对吧。
不过数月未见,你怎么就不认识我了呢,不仅直呼吾名,还变成了——鬼?”
看着对方因惊讶而瞪得溜圆的眼睛,他眸色微微加深,
“你要给我一个怎样的解释呢,我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