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秋后, 时南絮发现长乐似乎忙碌了许多,有时一整日都不见他身影,只有夜半的时候能听到他归来的动静。 时南絮向来睡得浅, 而双眼盲了之后听觉愈发敏锐,自然是能听到他那几乎难以察觉的细微声响, 因此总能在他踏进房中的时候醒来然后坐起身将榻边的灯盏点上。 也不知是不是长乐总喜欢沐浴后才进房,身上总是带着清浅的皂角香气和微微潮湿的水汽。 她怎会知道长乐频频出入的, 会是那守卫森严的皇宫。亦或是前往京城周边的城池,取人项上人头。 而且每每晚间回来,需得仔细沐浴完,才能洗去那一身血气,防止被时南絮闻出来。 他发现小姐自从学了些辨识药材的方法后, 便对气息愈发敏感了。 长乐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沿, 青丝散落的时南絮, 眉眼间不免柔软了些,温声道:“是长乐吵醒了小姐吗?” 榻上坐着的人摇了摇头,仰首抿唇朝着他笑。 “明日就是长乐的生辰了,长乐想要什么?” 屋内烛火熹微,少女就坐在床沿上,轻轻晃着腿, 一头青丝如墨色的瀑布般倾泻而下, 有如画中人一般。 十月十五, 江家满门皆死的日子,亦是他为自己定的生辰。 也是江慕寒定下空出来前来拜访的日子。 正是明日。 一时间,他抬手的动作顿住了片刻。 长乐未曾立刻回答她的话,只是伸手拂去了时南絮发间沾上的一点棉絮,“小姐想给长乐什么呢?” 秋日夜间已是有些凉了, 果然手背拂过时南絮的脸侧,触到了一片温凉。 长乐蹲下来,握住了时南絮的一双手。 如他所想一般的凉。 “往后若是这般晚了还等不到我,小姐便先歇下。夜里冷,不要受了寒气,若是感上了风寒如何是好?” 时南絮的双手被他收拢在手心里,能够清晰感受到他掌心的温热和常年练剑的薄茧,她像往日一样抬腿,将双足置于他怀中,足尖点过他腰际沟壑,含着柔软的笑意打趣他,“我倒是不知道,长乐何时像爹爹一样,整日里只知管着我了?” “而且,若是受凉了,长乐不愿意替我暖吗?” 说着这后半句话的时候,时南絮往前倾身,抵住了长乐的额头,长睫扑闪间似是蝶翼。 其实早在那个小山村子里将自己锁在屋子里的时候,时南絮就已经想清楚了。 纵然江慕寒是主角攻,往后要去魔教经历那些虐恋情深的剧情,但这并不代表自己就可以理所当然地忽视他对自己所有的好和情意。 自己知晓他所有既定的发展剧情路线,要作为一个炮灰走完自己该走的剧情后离开。 时南絮始终觉着,在自己任务期间尽可能对他好,未尝不可,只需要记住自己的任务和最后的目标是什么就足够了。 毕竟......想着想着,时南絮忍不住握住了长乐的手指。 毕竟在她这里的剧情,或许已经是长乐整个故事人生里最为平淡温暖的了。 长乐时常会觉得明明小姐的这双眼看不见,可望着人的时候,倒像是分毫不自知地撩拨着人心弦,眸含秋水格外惹人怜惜。 二十来岁的影卫正值满身热血的时候,在孤剑山庄修习武学的那些年,不是没有经受过这类女子动用容貌引诱的训练,对长乐而言,那些不过是粉红骷髅,是能够悄无声息狩人性命的毒蛇。 但唯独时南絮这样不自觉地流露出的温柔却狡黠的姿态,总是能够令自己心甘情愿地陷落。 长乐笑着阖上了双眼,指尖穿过时南絮的青丝,极其轻而细密的吻上了她。 耳畔属于长乐的清冽嗓音带上了几分沙哑,在吹灭了烛火的帐中响起,让时南絮有些忍不住揪紧了他的一缕长发。 “小姐,长乐只想要你,形影不离,如胶似漆。” 骨节分明的手扣住了柳枝般的腰微微扬起,倾数落于白浪之下。 细雨破碎之际,时南絮想起来白日长乐提到过的友人,含着泪轻声开口问他,“长乐白日里提起的故交是什么人啊?你还说他明日要来拜访,若是江湖中人的话,便不必理会那等繁文缛节了。” 长乐的气息似是羽毛般扫过时南絮红到似乎要滴血的耳尖,脑中想起了那日江慕寒的叮嘱,长乐轻轻笑了一声,安抚道:“小姐放心,是昔日在莫家堡时结识的好友,性子是极其和善的。” “只是他身子不大好,小姐记得让厨子做些清淡的吃食便好。” 说起来,这些日子多亏有阿弟的照拂,知晓了自己的难处后,派了宫中的暗卫守在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