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永新敲开华瑾家门的时候,她已然换上一身精致的礼服,还化好完美的妆。
甫一出现,便仿佛随时准备上红毯般派头十足。
方永新有些局促,因为华瑾并未第一时间放他进去,反而拦在门口,上上下下,以一种丈母娘看女婿的目光打量着他。
“你就是管奕深从三千弱水中取的那一瓢啊,”她说着啧啧两声,很有几分不满意,“难怪每次一提起喜欢的人,他就又是害羞又是转移话题的,交个男朋友而已,什么年代了,至于那么藏着掖着吗?”
如此光明磊落的态度,轻轻松松推翻了谣言的恶意揣测。
方永新向来自诩通晓人心,此刻从华瑾眼中,却看不到丁点儿情敌之间的防备。
也就是说……管奕深与她,的的确确,清白无假。
喉结微微一滚,半掩的睫毛遮去眸底瞬时荡开的涟漪,华瑾也终于侧身,让开了门。
“既然你说是来重归于好的,我是不是也该解释解释?”
“我和管奕深嘛……高中起就建立起的战友情了,互相都不来电那种,最近刚老友重逢,所以搞了次聚会,哪晓得就被狗仔盯上了,纯粹倒霉,那些照片都是断章取义的,你别当真啊。”
“哎呀,其实都是废话,我原先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他既然喜欢男人,我这性别第一道关卡都被pass了,你肯定不会担心啊。”
“再说了,我们俩要是真有什么,高中就在一起了,还用等到现在?”
方永新往里走的步伐一顿,白净的脸上掠过一丝凝重,他想起来,那天管奕深拼命和自己解释的时候,也用过这个理由。
只不过彼时的自己被愤怒冲昏头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哪怕管奕深说得再对再有道理,也抵不上那些被摄像头记录的如山铁证。
他病态的固执与自我封闭,大概真的狠狠伤了对方的心。
思及此,呼吸好像都变得不畅,垂眸,望着明显醉到意识不清的人,在听到华瑾建议可以一起住客房的时候,坚定地摇了摇头:“我带他回家。”
华瑾当然不会没眼色到当个电灯泡,摊了摊手,还坏心眼地对迷迷糊糊的管奕深说道:“不是
我不收留你,是你男人非要带你走哦。”
沙发上的人向另一侧翻了个身,根本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口中嘟囔了几个意味不明的音节,哪怕在睡梦中,也仍旧微蹙着眉头。
是很不开心吧。
方永新越想,越生出一种浓稠,陌生而古怪的情绪,黏黏腻腻,粘得他心脏发疼。
不再迟疑,俯身,将人以极轻柔的力道半搂半抱起来,醉酒无意识的人身体很沉,他却好像并不费力,华瑾惊叹了一声,看不出啊,看着斯斯文文小白脸一个,竟然这么有力量。
视线不自主落到对方劲瘦的腰部,又悄悄捏了一把自己的。
嗯,难怪管奕深嫌弃她太细了。
她以为方永新会带着人就此离开,不曾料,对方紧了紧揽着管奕深的胳膊,沉静内敛的目光竟向她看了过来,徐徐开口道:“华小姐,恕我冒昧,由于我单方面朝管奕深发火的原因,他不得已吐露了一些和你有关的信息给我。”
华瑾倏地抬眼,闲适随意的表情散去,姣好的面容笼上浓浓的戒备。
方永新的气质向来没有攻击性,清润的眸微垂,摆出一副谦虚诚恳的姿态:“你放心,我还没有调查到不该知道的层面,但管奕深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或许,你的问题并非没有解决的可能。”
华瑾却越发紧张起来:“你想说什么?”
方永新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薄薄的卡片,平稳地递至她眼前:“这是我的名片,希望华小姐能收下,我想,我们应该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邱学远,既然如此,何不合作?”
华瑾并未动作,只是直直与他对视:“管奕深知道吗?”
方永新笑得滴水不漏:“当然。”
华瑾又问:“你这么做,只是为了对付邱学远?”
方永新轻轻摇头:“华小姐应该猜得出,他脸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我不想他再为你受伤。”
哦豁,这是保护欲上来了?
眸色闪了闪,望了眼此刻窝在对方怀中,不省人事的好友,神态终于松动,叹了口气:“看在他的面子上,我考虑考虑。”
名片被接过,方永新微微颔首:“静候佳音。”
华瑾目送两人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倚着门框,心情
略有些复杂。
既是邱家养子,又和邱学远敌对,这两个因素综合在一起,管奕深竟然也能放心大胆和对方谈恋爱,不怕方永新是在利用他吗?
果然,爱情使人变傻。
方永新带着管奕深下楼,将他好好安顿进汽车里,扣上安全带,未免他吹冷风着凉,没有开窗。
侧首,看着副驾驶座上迷迷糊糊全然没有防备的人,第一次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既然喜欢我,为什么不懂得避嫌?深夜到华瑾家里喝酒,还让她接电话,你就这么清者自清吗?”
他明白管奕深此刻的状况,肯定听不见,也不指望他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