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那天,管奕深下楼吃早餐,正赶上姚金芝对着小芸耳提面命。
见他下来,神色出现微不可察的扭曲,非但不停止,反而刻意扬高了声调:“你确定没耍花样?安雅不像那么糊涂的人!”
管奕深一挑眉,顿时明白了。
这是从米兰回来,想找安雅问问有没有新状况,却没想人竟已卷铺盖离开,消失得无影无踪。
姚金芝一看这局面,就猜到安雅必然是抓住了郁简和方永新的把柄。
可惜那三天她偏偏不在,由着方永新把苗头掐灭,尾也扫得一干二净,什么都查不出来。
能给予这两人重创的东西马上都要到手了,却被硬抢回去,让她如何不恼?
不敢公然质问郁简,唯有将火气尽数撒到小芸身上。
这死丫头可是赶走安雅的大功臣,真不知道方永新用什么法子收买了她,简直死心塌地。
小芸佝偻着肩膀站在姚金芝跟前,声音低得细若蚊蝇,根本听不见。
从管奕深的角度,只看得到她涨红了脸,充满哀求的表情,无辜又可怜。
姚金芝冷哼一声,怒火半点都未平息,接连嘲讽几句,却也拿小芸毫无办法,只得挥挥手,让她快滚。
管奕深心里有了想法,表面却不动声色。
姚金芝怒瞪他,他回以礼貌微笑,大约是被解读成挑衅的意思,直把对方气得心口发疼,连早饭都不吃了,忿然离开。
用餐的时候,邱翰林循例过问一遍他和邱学逸的工作。
听到邱学逸一脸虚心地说和哥哥学到很多,欣慰颔首。
听到管奕深为难地说自己有好多不懂,给同事拖后腿的时候,更加高兴。
当然,邱翰林不会傻到流露出他就是送郁简当炮灰的意图,反而特别慈父地安慰:“你刚进公司就做了副经理,压了不少人一头,他们不服也正常,别放心上。”
“真要有个别太过分的,和我说,我帮你收拾,毕竟你是我儿子,容不得他们放肆。”
管奕深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感激与矛盾,舀了勺粥送进嘴里,心底忍不住狂吐槽。
挑拨的味儿太浓了,想借他之口削许蔚然的权?做梦去吧。
因着这个,他胃口全无,用比以往更快的速度吃完早餐,找了个借口先行离去。
一路小心谨慎,来到小芸工作的地方,见她正弯腰扫地,于是象征性地敲了敲旁边的门。
小芸抬头,露出一个怯生生的表情,远不如在方永新面前热忱:“郁少爷,您找我有事吗?”
管奕深:“刚才她有没有为难你?”
他的想法很简单。
姚金芝一看就不是个心胸宽阔的,这回小芸帮着他们对付安雅,显然得罪了对方,极有可能被伺机报复。
今后她在邱家的日子不会好过,如果害怕的话,自己可以和方永新商量,偷偷将她送出去,不惊动任何人,给一笔钱财,从此逍遥自在。
管奕深本是好意,小芸却不知脑补了什么,把头摇得拨浪鼓一样,慌慌张张地说:“没有没有,夫人只是问了那天的一些细节,我一点儿都没提到您和方少爷。”
“请您不要赶我走,我愿意为方少爷做任何事,哪怕坐牢,也不会出卖他!我只想留在邱家,偶尔能看看他,就足够了。”
话到最后红了眼眶,泪珠子扑簌簌往下落,看着好不可怜。
管奕深张口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
小芸不笨啊,甚至聪明得很,才问了一句,就猜到他是想送她离开。
只不过,她可能并不觉得,管奕深这么做,是出于担忧她安危的缘故罢了。
这个女孩看似善良无害,实则颇有智谋,比起急功近利的安雅,更懂得隐忍示弱,想来也不需要他额外操心。
管奕深深深看了她一眼,并不强求,回了句“我知道了”,转身便走。
对着这么一个厉害的情敌,多说两句都疑心自己会露怯。
如此一对比,果然还是公司里的氛围更得他心。
管奕深在邱翰林面前当然是报忧不报喜,实际来上班的一星期,他过得不要太惬意。
许蔚然见他没有野心,乐得送他清净,还很够意思地帮他敲打了那个经理,令其投鼠忌器,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低调不惹事,职员们也渐渐放下了防备,不少女同事开始自来熟地帮他叫外卖,打水,甚而送点小零食。
有人拍了他的侧脸投稿到微博,还问他可不可以,他笑眯
眯地答应了。
管奕深感觉自己好像找回了高中和同学们相处时那种难得的轻松,当然,也有可能是大家看在邱翰林的份上才不吝啬展露友好。
但总归得以保持愉快的心情,等待心心念念的那天。
也不知是不是为了神秘感,自从周一通过短信后,方永新又不见人影了。
管奕深惦记自己即将要搞的大事,正忐忑着,也不敢贸贸然主动联系。
好不容易熬到周五晚,早早上了床,睁眼看向天花板,怎么都睡不着。
脑子里的措辞都换了一百种了,却越换越不满意,该挑什么样的时机,什么样的场合,用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