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永新不需要有谁接话,自顾自说:“我这次离职,没能把底下的销售团队带走,就这么去新东家,难免势单力薄。”
“郁简和我说过,这些年没能正正经经找份工作,一直是心中的遗憾,我又正好缺一个心腹,如果邱伯伯不介意,就让郁简跟我走吧,薪资方面,我不会亏待他。”
他说这话时神态认真,一通言辞恳切的请求,把一伙人唬得一愣一愣。
管奕深瞄了眼姚金芝喜不自胜的面色,与邱翰林瞬间难看的表情,一下子明白了方永新的意思。
以退为进,高明。
公然摆出要拉拢的架势,反倒能打消邱翰林的怀疑。
怎么一开始没想通呢。
一个月的相处下来,两人多多少少也培养出了默契,陪他演好这场戏,没多大问题。
抬眼,登时换上了一副渴望又犹豫的姿态:“可是我的学历……”
方永新似乎没料想到管奕深能接得这么快,这么自然,短暂的讶异过后,温润的眉眼下弯,掠过星点笑意。
两人于半空中悄然对视,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便交换了外人懂不了的隐秘心情。
“销售这行本来就是各凭本事,很多野路子出来的反而能大杀四方,况且,多带个人进公司罢了,这点面子我还是有的。”
见管奕深一脸心动,邱翰林着急,正欲阻拦,许蔚然眉梢轻挑,恰到好处地添了把柴火:“确实不错,郁简,你就答应吧。”
“邱氏管理层早就饱和,你想加也加不进去,不如和方少爷多学点有用的,将来哪怕离开邱家,也能混口饭吃。”
听到这儿,邱翰林终于没忍住一拍桌子:“你这说的什么话?郁简是我的亲儿子,我还能放他离开邱家?”
“许大小姐这是在集团里耀武扬威惯了,生怕又多个人来碍手碍脚吧?”邱学远一看亲爹如此态度,麻溜地换了口风。
“毕竟连我这个总裁你都不放眼里,还成天撺掇董事会的人把我撤了。”
抓紧时机,还当着邱翰林的面告了回状。
虽然郁简的存在让他不爽,但一想到许蔚然比自己还要膈应,立马释然了。
这个有事
没事就想骑在自己头上的男人婆,可不能让她如意。
说罢还装模作样地叹息:“我们邱氏家大业大,就快毁在一个女人手上了。”
许蔚然冷笑:“如果你说的是远达那件事,我劝你还是尽早闭嘴。”
“连续三年亏损的夕阳企业,不止我,董事会也看不出任何值得收购的价值,怎么偏偏就你慧眼识珠了呢?”
“哦,我知道了,”她歪歪头,丹凤眼里泄出的锋芒宛若实质,“谁让远达老总的美女秘书陪你去温泉酒店共度了三天三夜,其中的好处,当然是咱们邱总体会最深。”
“你——”
“好了,给我少说两句!”眼见又要吵起来,邱翰林立马扬声呵止。
当然,说这话时,警告的眼神是投给许蔚然的。
“不管怎么样,学远才是我指定的继承人,你一个副总,职责是辅佐他管理邱氏,不该过问的,别把手伸那么长。”
许蔚然看看明显拉偏架的邱翰林,又看看洋洋得意的邱学远,麻木地收了声。
似乎这样的区别对待,她早就习以为常。
邱翰林震慑完毕,转而和颜悦色地朝向方永新。
“永新啊,不是我不愿意让郁简跟着你,毕竟他是我儿子,未来邱氏也有他一份,我这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不早点让他进公司熟悉熟悉环境,我怕来不及。”
让一个外人拐走他好不容易接回来的亲儿子,那怎么行?
还好只是个苗头,他尚且能斩断,别管是不是别有心思,反正方家人不可以近他儿子的身。
看来,以后得挑个合适的时机告诉郁简,远离姓方的,才能保邱氏万全。
方永新温文尔雅地微笑,并无一丝不快,仿佛只是顺嘴一提:“我当然是尊重邱伯伯的意思。”
管奕深见缝插针推辞了几句,果然如之前所料,他越是表现得没什么野心,邱翰林越是打定主意。
甚至还直说要给他办个风风光光的介绍会,让上流圈都知道郁简是邱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以后公司的人也会更加服他。
而姚金芝的脸色,从邱翰林坚持要管奕深进邱氏起,就难看得不行。
目光自他与方永新之间逡巡一遭,仿佛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什么,拿着筷子的手死死
攥紧。
可惜哪怕想得再明白,邱翰林决定的事,她人微言轻,向来没资格置喙。
众人有喜有忧,一顿暗流汹涌的家宴就此落下帷幕。
饭后,邱学逸殷勤地陪着邱翰林去见家庭医生。
姚金芝大约生了一肚子闷气,狠狠剜了眼帮不上忙的小儿子,也跟了上去。
邱学逸抿抿唇,不敢表露什么,直至他们都走远了,才好像如释重负一般,和剩下的人打完招呼,安安静静地上楼。
无心争权夺势的人,在这个家生活,难免如坐针毡。
许蔚然也不废话,和方永新交换了个“合作愉快”的眼神,道过别,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