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下去,我怎么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邱家。”
他说得如此坦然而真切,目光灼灼,半点躲闪意思都无。
面对这么一张温和无害的脸,任何恶意揣测都显得站不住脚,反衬托出质疑者的卑劣。
那双深潭般的眼睛带着无尽吸附的魔力,轻易将所有阴霾瓦解。
“抱歉,”管奕深看着看着,便不知不觉开始服软,心道自己患得患失的毛病又犯了,也真难为方永新这么不厌其烦。
自我检讨完,很识趣地遮掩了真实念头:“许蔚然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我总觉得……她发现了什么。”
一想到那个女人三言两语埋下陷阱时的不动声色,就仿佛如芒在背。
虽然不知道她和方永新究竟达成了何种程度的同盟协议,但多提防着点儿,总归稳妥。
“只是因为这个?”方永新露出一种稍显意外又放松下来的神情,温声宽慰,“放心,没人比她更想你进邱氏,她发现不了什么,也没必要多事。”
这点自然没错,毕竟管奕深的到来能令死对头火冒三丈,许蔚然哪儿有不欢迎的道理。
然而不同于她的精明干练,那个出了名随心所欲的邱家二少面对不速之客,会做出什么行为,则完全不在可控范围之内。
晚餐时间一点点逼近,管奕深嘴上不说,心底紧张还是在所难免的。
平缓了会儿心情,正想告诉方永新自己并无大碍,一阵由远及近的引擎轰鸣蓦地响起。
还没来得及反应,身边人瞬间站起身,与他拉开距离。
门外传来许蔚然有意拔高的嗓音,似乎在故意提醒会客厅的两人——
“邱总又买新车了?今年第四辆了吧,钱花得这么痛快,业绩却没做出来,也难怪董事会质疑你的工作能力。”
说曹操,曹操到。
管奕深心脏一紧,腾地站了起来。
紧紧盯着大门口,人还没出现,一道轻挑傲慢的声音便率先抵达。
“那帮老家伙再不满,也是我爸这个董事长说了算,我花我爸的钱,轮得到你个姓许的说三道四?”
嚯,果然不好对付。
管奕深舔了舔臼齿,把邱学远的危险等级调高一阶,不过两秒,视野里就快速逼近了一抹来者不善的身影。
那人穿了套相当惹眼的酒红色西服,扣子松了好几颗,皮鞋锃亮,发型亦格外不羁,指尖勾着车钥匙乱甩,十足纨绔少爷的派头。
五官尚算端正,可惜眼圈下浓重的黑色沉淀,却如实反应了他纵情声色后的外强中干。
一进来,就和方永新打了个照面。
邱学远立马冷笑一声:“今儿可真不是一般的点背啊,什么阿猫阿狗都齐聚一堂,专程来膈应我。”
方永新瞥他一眼,连眉毛都没抬一下,既不反驳也不应声,显然早已习惯了对方的冷嘲热讽。
而横行无忌惯了的二少爷,此番回来,自然是为了会会那个足够威胁到他地位的小杂种,究竟什么来头。
目光很快落到管奕深的身上,仿佛挑拣货物一样上下打量好几遍,啧啧两声,眸中不屑几乎要漫溢出来。
“我说这一股穷酸味从哪儿飘来的,原来是你啊。”
“郁简是吧?听说你孤儿院长大,高中都没读就开始混社会了?”
“有爹生没娘养,活这么久不容易,回来之前做过检查没?别染上什么病,脏了我们邱家的地板。”
饶是受惯了客人毒舌的管奕深,听到这么一通连珠炮似的刻薄攻击,还是禁不住血压狂飙,险些没能稳住。
然而不待他开口,方永新却一改往日不动如山的耐性,抢先道——
“邱伯伯派我接郁简回来,肯定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如果被他知道你说话这么不客气,恐怕吃亏的是你。”
一旁围观的许蔚然扬了扬眉,邱学远也没料到方永新会出声维护那杂种,还用上如此强硬的措辞。
短暂的讶异过
后,从鼻腔嗤笑,眼底恶意反而被激发更甚。
“一个外人,在我们邱家蹭吃蹭喝二十几年,脸皮比城墙厚就算了,现在还大言不惭拿我爸压我,你也配?”
管奕深愣愣地看着方永新掸掸衣袖,满面淡然,全然打算迎战的架势,诧异无比。
之前他不还告诉自己,邱学远这个人睚眦必报,他为求自保,在邱家向来是避其锋芒,不做口舌之争。
都已经忍了二十多年,怎么今天突然就不忍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
这个朦胧的答案一浮上心头,便惹得管奕深喉咙发紧,胸口难以抑制地烫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