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市属于山区,林夕开着她的越野车行驶在蜿蜒的山路上,走了半截水泥路便是泥土路。两边是茂密的树木。
偶尔有人骑着摩托车从她的身边走过。林夕不熟悉路,开车开得很慢,又在土路上走了半个小时,林夕才到达这次任务的第一个目的地。
离村子越近,林夕这个车就开得越发小心,因为这是一处靠山险路,一边山路紧紧挨着山壁,另外一边的则是几十米高的悬崖,悬崖之下的凹地,就是她要去的那个村子。
这是林夕第一次开这种山路,于是便格外小心。
一十分钟后,林夕终于从上面的山路绕了下来,她把车子开到村里。
这个村子依着凹地两边的山体而建,唯一的公路贯穿整个村子,最后到达凹地的最终点,那里有一个碧绿的水潭。
林夕的车子进村,许多人都出来看热闹,林夕摇下车窗,用本地方言问背着背篓的瘦弱女人:“大妈你好,请问罗树珍家在哪里?”
瘦弱女人身后的背篓上横背着一捆柴火,柴火很大,也很重,将她的腰杆压得很弯很弯。
“你找罗树珍做什么?”瘦弱女人开口问,眼睛里带着明显的防备。
“我是罗树珍的班主任陆慎之的朋友,受他所托,来看看罗树珍。”
提起陆慎之,女人的神色放松了下来。她说:“那你跟我来吧。”
车子再往里去,就开不进去了,林夕将车子往边上开了开,下车跟着她走。
滇省的三月份在大山之中还是冷的,哪怕到了中午,也不太热,林夕下车的时候,顺手拿了件外套穿在身上。
瘦弱女人虽然负重,但走得依旧很快,她们顺着边上的岔路沿着山壁而上,然后在最高的一家停了下来。
她推开门:“你进来吧,这里就是罗树珍家了,我是罗树珍的妈妈。”
林夕看着她直接领着自己来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她迈入小院,小院不大,角落里种着两棵果树,此刻已经结上了青涩的小果子。
果树底下用木头围了个简易的栅栏,里面散养着几只鸡。
院里没有打地坪,前几天下了一场雨,此刻地上的泥土带着微微的湿润。
房子的大门被罗母推开,屋里的一切便呈现在林夕眼前。
土夯实成的地板,大门正对面的那堵墙面前供着一排天地君亲师的神位。除此之外,就是门边的火塘了,火塘的后面立着一张八仙桌。
剩下的地方,摆了许多大大小小鼓鼓囊囊的麻袋,麻袋边上是许多散落的泥土。
“老师你在这里坐着,我去把珍珍叫回来。”罗母没等林夕说话,便跑了出去。
林夕坐在火塘边的木头凳子上,想起陆慎之给自己说的这个学生的情况。
罗树珍,单亲家庭的孩子,她家一共四个孩子,她是老大,在她之下,有三个弟妹。她的父亲在三年前开山修路的时候被□□炸药炸到了。老板象征性地赔
了一万块钱,就算了。
她坚持着读到高三,眼看着就是最后一个学期了,她却没有再去上学了。
滇省是一个贫富差距特别明显的省份,有钱的有钱得很,没钱的就一点钱都没有。
国家年年叫着脱贫,有钱的地方觉得脱贫很容易,随便做点什么都能赚到钱,但对于有些地方有些人来说,脱贫很难很难。
这个叫做熬上村的人就是那些怎么脱贫都很难脱出去的那一批。
因为这里没有水田,全是山地,主食只有玉米,想吃大米要出去买。也不是不想搬出去,可盖房子买地基买房子做什么不要钱?
外面镇上、县城的商品房谁不想去住,可一家子在外面打一年工,刨除必要开销,还赚不到县城一间厕所的钱。
蒙市房价不贵,但也有三四千一平。
林夕正想着,有脚步声传来,她朝外面看去,罗母背着背篓走在前头,后面的少女也不轻松,肩膀上扛着一个白色的化肥袋子。
因为扛着麻袋的缘故,她的头发都是凌乱的,在太阳的光照下透着白色的光。
看到林夕的那一刻,罗树珍微微有些怔愣。学校的老师很多,但罗树珍敢肯定,她没有在学校见过林夕。
而且陆老师都已经没了。据说是因为车祸,等送到医院的时候都已经没救了。
陆老师是个好老师,对她们这些学生都很上心,心里想着陆慎之,她用还算干净的手腕把飞到脸上的头发抹到耳朵后面。她妈妈端来一盆水放在院子里,罗树珍飞快地洗了手洗了脸。
清澈的水在她洗完手后变成了浑浊的黄色,她飞快地擦了脸,走进屋里。
看着林夕,她腼腆一笑:“你好,我是罗树珍。”
林夕笑着朝她点点头:“你好,我是受陆慎之的委托,来找你的。他让我问问你,你还愿不愿意去读书,只要你愿意去读书,学费生活费的事情你都不用操心,我会负责到你大学毕业。”
罗树珍在听到林夕这几句话的时候,猛地抬头直视林夕,眼睛在这一刻亮得惊人。她正想说话,罗母从外面厨房端着两个碗进来,听到这句话,步伐走得更快了。
三两步就到了林夕的面前,她把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