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不做选择题,探春两边都保。
次日,她吃完午饭,照例去探望大哥哥。
小孩子觉多,还没聊几句,小脑袋往床沿一扎,就呼呼地睡着了。
贾珠蒙受不白之冤,心里备受煎熬,只觉得人人看过来的眼神都不对。近来连母亲、妻子待他也不同往昔,心情灰败得紧。每每只盼着三妹妹过来说些童言童语,稍解宽心。
因着这份偏袒,探春得以睡在他身畔,令一切都变得那么顺理成章。
探春假寐,等凑齐了王夫人、贾珠、李纨三位正主,开始她装神弄鬼的演出。
小丫头哭着从恶梦中惊醒,称做了个噩梦,梦到大哥哥被封在一个瓶子里哀嚎。她拼尽全力砸烂了瓶子,可砸了一个,又变出来一个,瓶子怎么砸也砸不完。而大哥哥却越变越小,呼声也越来越弱……
贾珠不信怪力乱神之说,听罢一笑,拿出小布老虎给妹妹打岔,生怕她被噩梦魇着。
王夫人却上了心,回到院里就命人翻找所有瓶子。没查到也不肯放手,就两个字:彻查!
正院还好,待查到偏院,仆人们少不得撒气般打打砸砸。也正是如此,果在封姨娘打破的帽筒里找到她通奸的罪证。
至此,贾珠洗脱名声。
事情水落石出,贾政亲自跑到长子床前探望。看着儿子灰败的脸,又是心疼又是愧疚,讪讪坐了半日,到底没憋出个屁,又蔫头耷拉脑地回去了。
王夫人为儿子洗雪冤屈,得意非凡,抱着长子心肝肉地哭了半晌方歇。
贾珠不问旁的,只追问封氏的下落。得知封姨娘事败自戕,一失两命,犹不解恨,捶着床沿大骂:
“彩霞是怎么盯的人?竟便宜了那贱人!”
洗雪冤枉后,贾珠气色转好,渐渐有了笑模样,胃口大开。
探春终于安下心神,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问题:若不是她拨乱反正,贾珠此番必死无疑。而李纨并未怀孕,原著中的贾兰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难道说,兰哥儿生母是封氏?
呃,不是吧!
探春倒不在意贾兰的血统是否纯正,只要他肯读书,能振兴贾府就好。
可惜,贾府的明日之星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殒身了。
生命在这座府邸里,脆弱如斯。
盼盼从原生的死感受到恐惧,从贾兰的死感受到危机。然而这些没有吓倒她,反而激出她的斗志:
她要好好活下去!
抱紧贾珠的大腿,好好活下去。
探春把目标锁定在大哥哥身上,不想却先得到王夫人的青眼。
无论钻狗洞搬救兵,还是做兆梦翻冤案,这些功劳都被太太看在眼里,记在心头。
由此,素来名不见经传的三小姐,一跃成为王夫人口中的“小福星”。
探春得以入驻正院。
她明面上月例照旧,实则吃穿用度较之前提升了好几个台阶。物质上得到了极大丰富不说,还成了众多奴才争相巴结的小主子。
一时间,探春俨然成了三春之首。
主子得济,服侍的下人也跟着沾光,大伙一个个扬眉吐气。
可惜好景不长。许是这些人在赵姨娘跟前散漫惯了,住进主院后频频被揪出错处。堪堪半月光景,伺候探春的婆子、丫鬟就被换了个遍。
没人知道的是,始作俑者其实是个孩子。
贾盼盼对原身的死无法释怀。不管是暗地里下黑手的,还是单纯玩忽职守的,都直接威胁到她的生命安全。
五岁稚子的身体,尚无自保之力。饶她当年满身功夫,如今只是个肥嘟嘟的羔羊。
探春借王夫人的刀,剜掉所有嫌疑人,彻底肃清身边潜藏的风险。
至于新派来的丫鬟婆子,较之先前那些确实强了百倍不止。
奶妈姓徐,是老太太派来的。
徐妈妈曾伺候过宝玉半年,后因染了时疫被换下来。从伺候宝玉到伺候探春,无疑是从天上摔到地下。难得她宠辱不惊,办事没有半丝懈怠和抱怨。
大丫鬟侍书是家生子,老子娘在王夫人手下伺候,很是能干。别看侍书只是个半大的孩子,行事却极有章法。
初时,探春见她不言不语的,是当是个闷葫芦。直到撞见她向太太回事,才知道这也是个牙尖嘴利的。
有这两个得力的镇着,探春的小日子总算安稳起来。
探春美滋滋,赵姨娘却不肯省事。不知她又听了谁的挑唆,跑到贾政面前哭诉,非要把女儿接回来。结果被贾政骂了一场,闹了个灰头土脸。
王夫人教养探春,不止得到丈夫的支持,连老太太也要赞她一声贤惠。
其实这个贤名,该颁给贾珠两口子才对。
王夫人自认为上了些年岁,要好好珍重保养。自内侄女王熙凤嫁给大房的贾琏,就被她借过来帮忙内务。平日里只专心理佛,并不大操心家务,更遑论庶女。
探春只每晚过去睡个觉,白天则“长”在贾珠院里。
用周瑞家的话来说就是:“珠大爷、珠大奶奶争着宠三丫头,竟是拿小姑子当成闺女养呢!”
李纨对小姑子的感激发自肺腑,觉得三妹妹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