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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驻守在爱尔兰都柏林的总督格雷手下有一名秘书察觉到艾兰王国的军事行动。
这名秘书名叫埃德蒙·斯宾塞,一个富有的布商之子,曾在剑桥读过书,喜好写诗。
也正因这一爱好,受到菲利普·锡德尼爵士的欣赏成为门客,并将他推荐给英格兰的爱尔兰总督格雷维尔伯爵,跟随总督来到爱尔兰。
在他来之前,能在爱尔兰殖民地的总督身旁做一名秘书,住在女王赏赐的城堡中居住、工作,可是难得的好差事。
除了体察民情、安置移民以及每年为女王在爱尔兰向贵族收税外,大把时间可以让他在城堡里写诗。
钱多、事少、离家近。
不过自从埃德蒙·斯宾塞到这之后,麻烦就没断过,先是泰隆郡的伯爵回归,从北方向周围世袭贵族发起声势浩大的兼并战争。
由于那时候他们心理准备不足,并不认为泰隆郡肖恩·奥尼尔的出现会让英格兰在此地的局势恶化,并未加以阻止。
结果才不过短短半年,肖恩周围的伯爵投降的投降、被吞并的被吞并,竟一个不剩。
而后肖恩向爱尔兰全境宣告,他是大明皇帝册封的艾兰王国国王朱晓恩,于领内传汉文、尊明皇、练精兵,亮明旗帜要驱逐英格兰岛夷。
总督府才终于意识到,肖恩向他们宣战了。
而后的战争里,诡异的现象不停地在这片土地上演。
前一阵还在为英格兰女王效力的爱尔兰贵族在战场上被艾兰复国军打得节节败退、连战连溃。
同样是这拨人,投降后在高举的前明后艾兰的大旗下列阵,下次战役就能回过头把贵族征召部队打得溃不成军。
人是一样的人,但这些爱尔兰部落战士在英格兰人旗下不愿出死力,到了朱晓恩手下情况就好了些。
都是经历过血战的老兵,沙汰了老弱、更新了装备,甚至在战法上都被韩金环等东洋游击军出身的将官因地制宜地短暂操练,教授适合他们散兵游勇小规模作战的军阵战术。
对上英格兰部队或许实力依旧不济,但跟同样的爱尔兰部落打起来,那端是叫个气势如虹。
战争会最大限度上改变人的生活,对埃德蒙·斯宾塞来说,他很难再腾出时间构思诗句,不过倒也不全是坏事。
好在让他出门的机会多了,这也有助于思考。
去年都柏林险些陷落,外有朱晓恩围城大军、内有黑死病肆虐,好在朱晓恩执意围城,最后围城大营里病患肆虐,这才让都柏林仍旧在女王统治下坚挺到今年。
秘书埃德蒙在出城寻找创作素材的路上,路过村庄发现各地村民都在储存粮食,他认为这很可能是爱尔兰部落在为艾兰军准备围城的军粮。
当他将这种反常情况汇报给格雷总督,后者执意认为朱晓恩去年被瘟疫造成极大影响,依照爱尔兰北方的穷困潦倒,今年不会再有大规模围城,并认为他的诗人秘书太紧张了,劝他放松一点。
在埃德蒙看来,这不是紧张与放松的事,久历战阵的老将有属于自己的经验判断,可别人的经验永远无法安抚自己的恐惧——他是真的很害怕。
去年末,瘟疫在围城大营肆虐开来,趁朱晓恩麾下主力复国军不在营地,格雷伯爵率城内精兵以奇袭手段击溃敌军,等复国军发现局势有变想要回援已来不及,只能尽快退走。
在复国军短暂驻扎过的营地,他们找到一门被炸坏的火炮,收集到一百四十颗炮弹,以及大量火药在土地上炸出的大坑。
格雷伯爵更重视他们发现的那门火炮,由于普利的战争,伯爵总督始终无法把炮膛断片送到伦敦的火炮厂加以验证,但他有个大胆的猜测,艾兰叛军从大明购置的这批火炮很可能为一体铸造。
内层是铁、外层是铜,极高的技术手段。
埃德蒙则并不关注那门炮是怎么做的,因为别管那炮怎么做的,他们都没办法大规模制造,铸铁炮他们铸不出来,但铸铜炮并不难,都柏林也不缺铜。
他们缺的不是铸铁炮的技术与铸铜炮的用料,缺的也不是花费的财富,他们缺的是火药。
这十年是英格兰最缺火药的十年,过去他们可以用锻铁回旋炮也就是佛朗机炮和摩洛哥换硝土,后来海上来了个人叫杨策,后面的故事不必多说,他海葬了一代航海家。
所以他更关心的是艾兰叛军随手炸掉多少火药,才能把炮炸裂了、把船炸个大坑,才能让一门炮备一百四十颗炮弹。
不打听还好,一打听叛军随手炸了都柏林所有火枪手战斗半个月的火药储备,在埃德蒙心里这场仗他们没法打了。
英格兰的收复失地,只怕也没法收复了。
英格兰贵族用爱尔兰士兵和艾兰叛军打仗这事本身就是个技术活儿,只能组成大规模步兵阵,一旦离开军官眼线监督,他们的小分队就会变得不可靠。
而同样装备的小队去投奔叛军,他们立刻就变可靠了,不但战斗的士气更高,还能担任小分队的灵活任务,连监管的军官都不需要。
哪怕那些爱尔兰部落士兵都是没见识的山村野汉,也能认识到一个最浅显的问题:
曾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