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主动打断了柳滇的话,“柳大人毕竟一向对陛下忠心耿耿,也从未犯过什么别的错误,仅听举子钟宥齐一人之言,难免有失偏颇。”
即便皇帝恨不得现在就一刀砍了柳滇,但对于沈听肆的话,他还是想要听一听,“陆爱卿以为如何?”
柳滇也满怀期待的看着沈听肆,将最后的希望交付于他的身上。
沈听肆修唇浅笑,目光悠悠转了一圈,最后缓缓开口道,“自然
() 是……滴血认亲了。”
“只要证实钟宥齐确为柳大人之子,那么他的话便可以相信。”
皇帝满意极了,这样的话,旁人也不会觉得他这个皇帝不近人情,“那就如陆爱卿所言。”
柳滇抖落了满身的绝望,“天要亡我!”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仿佛苍老了几十出去的柳滇瘫倒在当场,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瞪着沈听肆的的眼底充斥着滔天怒火。
此时的他心中再也没有了任何的侥幸,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悲哀涌上心头,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给淹没。
他这辈子……是真的要完蛋了。
无论滴血验亲动没动手脚,钟宥齐是柳滇的儿子的事情已然是个不争的事实。
当亲眼看到两个人的血液在碗中融为一体的时候,皇帝愤怒转身,“都给朕拖出去砍了!”
柳滇倒台,柳家失去了支柱,树倒胡孙散,彻底没落了下去。
柳贵妃也受到牵连,被废去了贵妃之位,牵至冷宫,和疯掉了的许美人成为了邻居。
十九皇子贬为庶人,幽禁宗人府,永世不得出。
——
又是一年春日游街,又是一年打马状元。
沈听肆坐在熟悉的酒楼里,目光透过窗外,看着骑在高头大马上,头戴鲜花的宋昀。
恍惚间,时间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
那时的陆漻也是这般的春风得意,也是这般的少年意气。
他本该六元及第,满腹经纶尽挥其用,成为一代名臣,千古流芳。
只可惜……
生不逢时,时不待我。
或许是因为在宋昀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因此陆漻对于没能救下宋昀这件事情愧疚了许久。
现在,沈听肆把属于宋昀的荣耀还给他。
想必……陆漻泉下有知,也是会心安的。
朝堂上主要的蛀虫已经被清理完毕,有能力的臣子也被挑选了出来。
沈听肆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那天空中耀眼的红日,浅浅发出了一声叹息。
他已然把这条路给铺好了,接下来,就等着解汿一步一步的踏上去。
——
安平公主和亲匈奴只是一个幌子,其终极目的竟是摸到匈奴王帐的位置,随后将绘制好的路线图交给了居庸关的镇北军。
镇北军有这张路线图在手,径直摸到了匈奴的大营,匈奴王当场被小将仇复斩下了首级,匈奴的王族们也尽皆被屠戮,所有的匈奴人全部被俘虏。
经此一战,匈奴彻底的没有了反抗的可能。
未来几十年,边境的百姓都再也不用惧怕匈奴人的骚扰!
解汿亲手把匈奴王的脑袋挂在了居庸关的城楼上。
他站在高处,看着下方互相拥抱,喜极而泣的镇北军和百姓们,不由得眼睛也有些酸涩了起来。
他终于,给他的父兄和那些枉死的将士们报仇了。
如今只剩下,远在京都,高坐在龙椅上的那一位!
解汿攥紧了拳头,目光隔着千里的距离遥遥看向了皇城的方向。
你们……
准备好我的复仇了吗?
消息传回京都,百姓们瞬间沸腾,奔走相告,喜气洋洋,恨不得把这个好消息和路过的老鼠都说上一说。
这么大的功绩,除了会让打赢了这场战役的将军名声大噪以外,也会成为在任的皇帝的业绩。
此事一旦被记录到史书上,定然会青史留名。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陛下,此乃陛下之幸,大庸之幸啊!”
“如此一桩美谈……”
官员们恭维的话,落在皇帝的耳朵里,却宛如一柄柄利剑,扎在他的身上一样,让他浑身都疼的难受。
手指死死地捏着龙椅的扶手,指节用力到泛白,皇帝咬紧牙关,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小将仇复立下如此大功,朕应当亲自嘉奖!”
“来人,传旨下去,让仇复即刻入京面圣!”
等人来了,他一定,一定,要亲自一刀砍死了他!
这该死的小将!
竟毁了他苦心孤诣营造出来的平衡。
如今镇北军无仗可打,他的这个龙椅,还能坐的安稳吗?
解汿杀了匈奴王,彻底的打胜了这场仗,那么,“沈先生”这个人也应当不复存在了。
于是,在解汿满怀雄心壮志,准备冲到京都清君侧,随后和他的挚友沈先生煮酒品茶的时候,收到了,对方寄来的一封带血的信。
解汿颤抖着双手打开,只见开头就是毫无气力的字迹:
阿汿,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奸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