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淄王府邸——
“王爷,有自称宝昌寺僧人普润和尚求见,说是受人所托,有要事报与王爷。”
“宝昌寺的?”
李隆基沉吟不语,宝昌寺是京城里历史悠久、声名卓著的大寺院,寺中僧人与京中权贵来往颇多,普润他认识,遂点点头:“让他进来。”
“喏。”
相比起长兄蔡王府上的门庭整肃,李隆基的临淄王府门庭可谓宽疏,只要是投了他脉络的,不管是乐工艺伎,还是书生游侠儿,都能成为他的座上客,长安人民都知道,临淄王交游广阔。
不一会儿,一个中年僧人进来,穿着普通的僧袍,并没有披袈裟,胸前挂着一串佛珠,双手合十行礼:“贫僧普润拜见临淄王。”
李隆基没什么坐相的倚在凭几上,面上神情还算和蔼,问道:“大和尚免礼,不知受何人所托,又有何事要禀报于我?”
那僧人恭敬的道:“不知王爷可知兵部侍郎崔日用崔侍郎?”
李隆基点点头:“崔侍郎自是知的,不过,本王与他往日并无交情,法师若是为了他找上门……莫不是走错了?”
普润道:“回王爷,并没走错,崔侍郎曾交代小僧,为国还是为民,有句话务必要给王爷带到。”
“为国为民?”
李隆基把这四个字在嘴里咀嚼了一遍,无可无不可:“既如此,崔日用让你带什么话,说来听听。”
“喏。”
普润道:“崔侍郎命小僧来告知王爷,宫里宗楚客向太后进言,提请太后效仿则天皇后,登基称帝,临朝称制。”
“此话当真?”
李隆基面色严肃起来,追问道:“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普润道:“崔侍郎从何处得来,小僧不知,然小僧观崔侍郎面色,不似胡言乱语,事关国体、皇脉,小僧不得不跑着一趟。”
这崔日用往日乃是韦太后一党,与宗楚客交好,若是从宗楚客处知晓,也不奇怪,奇怪的是,一贯的韦党,为何竟突然叛变,使人送消息与他,如何就选了他?
李隆基默然片刻,问道:“为何只禀报于我?为何不禀于旁人?譬如,我的父王和兄长蔡王。”
毕竟,若论尊贵,自是居嫡长的大哥蔡王李成器更为合适,而他只是父王行三的庶子,论出身、论名望皆及不上大哥。
普润竟舒了一口气,道:“启禀王爷,若是问此事,崔侍郎才有交代过,说若是王爷问起为何找到王爷府上一事,命小僧尽可把他的话禀告于王爷。”
李隆基惊了一下:“本王会有此问,崔侍郎竟提前预知了?”
普润道:“回王爷,崔侍郎是否提前预料到,小僧不知,不过,崔侍郎这里确实交代小僧,若王爷问起,定要如实告知。”
李隆基顿了一下,颔首:“你且说来听听。”
“喏。”
普润道:“崔侍郎说,纵观满朝皇室宗亲,无论是人望还是资格,唯有安国相王可以托付,然而,相王老成持重,为人谨慎小心,位高门深,崔侍郎不好亲自上门,小僧这等方外之人,恐无法入安国相王之法眼,更不知如何取信相王。”
李隆基点点头,即便他是亲子,相王是他亲爹,他也要说,父亲想是这些年被皇祖母关宫里关得太久,移了性情,变成这么一副懦弱胆小的性子,要他做决断,魄力怕是还赶不上姑母。
李隆基又问:“那为何不找蔡王?”
普润道:“禀王爷,崔侍郎说,蔡王性情谨小慎微,行事又素来低调内敛,极为自制,整治府上门庭整肃,轻易不得登门。再者,相王与蔡王,位尊而权重,想来定是各方眼光汇集之处,唯恐打草惊蛇、走漏风声,王爷这里不引人瞩目反而更佳。而王爷幸好任侠疏阔,交游广阔,禁军中有王爷的好友,府外城中也有王爷的好友,想来王爷不是那等介意门第、出身的人,以小僧的身份,若是求见王爷,王爷说不定能拨冗一见,则为国为民,必要试一试才好,请王爷明鉴。”
李隆基不禁啼笑皆非:“这交游广阔竟还成优势了?也罢,此事我知道了,有劳法师先回去,此事我自会计较。”
“喏,话既带到,小僧之责便尽到了,如此,也不曾辜负崔侍郎之托,王爷保重,小僧告辞。”
“来人,送一送法师。”
使人送走了普润和尚,李隆基一人独坐屋里,凝眉思索。这崔日用想来也是有心人,竟然注意到他结交禁军里的将士,更难得的是他眼光精准,一眼就看出相比父王与大哥,他这临淄王根本没人在乎,传消息到他府上自然也不如其余两府那么引人注目,自是不虞消息会泄露。
只是,他既看出来了,不知是否晓得,以他临淄王的能耐,要在京中谋这么大一个盘子,怕是力有不逮,少不得还需借助一下他人之力。
或者,崔日用并不水指望他做什么,而是希望他能把消息报与父王,毕竟,相比起嫡长的大哥,他这行三的庶子在京中颇不起眼,不得人重视,消息从他这里报上去,更加保险?
这么一想,李隆基面上露出个笑容来,看来,少不得要让崔日用的盘算落空了,只是,他该找谁来合谋呢?能把京里、朝上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