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外的知了没完没了的叫声中,炎热的夏季到来,宫里的女人们,上至女皇,下至宫女全都换了夏装,这样炎热的天气,不上班的时候,张昌宗恨不得长在水里,哪怕真变成一株莲花也不介意。
每次到夏季的时候,张昌宗从来没察觉到全球气候变暖的差异,感觉并不比现代凉快。木质结构的房子,青瓦的顶,夏天屋里其实挺热的。
就是这样热的天气,张昌宗依旧要上班,为预防士卒中暑,下午是不操练的,张昌宗干脆跑来宫里,去女皇藏书的地方找书看,藏书阁建在干燥阴凉的地方,实在是一个好去处。所谓心静自然凉,看书是很让人心静的事情了。
“六郎,怎么在这里?”
一个人燃着香静静地读着书,也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的空间被阴影遮住,裙裾环珮,小巧精致的绣花鞋的鞋尖,张昌宗抬头,脸上立即露出个欢快的笑容来:“师父,您也来找书吗?”
来人正是上官婉儿,道:“陛下今日想听《汉书》,前朝学士注释版的,命我来寻。阿赵说,这书是你在读?”
张昌宗举起桌上的竹简,点头:“天气太热了,这里凉快,便过来读书。陛下要师父就拿去吧。”
上官婉儿点点头,身后跟着的宫女、太监立即过来搬书,看张昌宗还没有走的意思,道:“陛下今晨还念起,说你这几日都不曾进宫,忙什么呢?现下若有空,一起过去如何?”
张昌宗立即开心的点头:“行啊!这一卷还有些没看完,待会儿给陛下读的时候,正好可借机看完。”
《汉书》他自然是读过的,只是,有些注释的版本,只有宫里才有。同一本书,不同的人注释出来,读起来感觉和收获是不同的。
就像他家郑太太,他已经给她背完了四大名著,一开始背《三国演义》的时候,因为跟作者罗贯中同学的观点不一样,点评刘大耳的时候,言辞那个刻薄,那个毒舌,作为阿瞒粉的张昌宗每次都很热烈的表示郑太太干得漂亮,然后,一老一少还能对比着正史,行动一致的吐槽一番,再没有比一起吐槽更愉快的事情了。
“听说你要参加洗月文会?”
师徒俩儿一起向女皇寝宫去的路上,上官婉儿随口问了一句。张昌宗不解:“什么洗月文会?”
上官婉儿用“怕不是傻子”的眼神瞥蠢徒弟一眼,耐着性子道:“季刊于洗月台举行文会,广邀天下名士与会,这件事便是在宫里的陛下与我都知道了,你这早早定了要参加的人,竟还不知道?”
张昌宗这才明白,完了痛心疾首的吐槽道:“在洗月台举行文会就叫洗月文会了?这谁取得名字?也太不走心了,将来要是传到后世,是会被后人取笑的。”
这徒弟总是在莫名其妙的点上纠结,上官婉儿已经习惯了:“项羽宴刘邦于鸿门,史称鸿门宴,以地点命名自古有之,你到底介意什么?与其担心这个,这文会到底是什么章程,你心中可有数了?”
张昌宗被婉儿师父数落得不停尬笑,感觉自己的纠结也挺没意思的,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抬头挺胸,气概万千:“自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上官婉儿顿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言笑晏晏的吐槽:“这不是就是到时候再说的意思吗?”
张昌宗嬉皮笑脸的拱手:“师父英明。”
上官婉儿白他一眼,叹道:“你可长点心吧,到时候丢脸可就丢遍天下了。”
张昌宗不乐意了:“师父你怎么灭徒弟威风,长他人志气呢?就算对弟子没信心,就是装的,你也要装得信心十足才是。不然,这文会还没开始呢,你就开始泄徒弟的气,有你这么做师父的吗?”
上官婉儿失笑,不可无不可的打发他:“这么说来,还是为师的错?”
张昌宗理所当然的点头:“那是。好师父,你应该鼓励徒弟才是。”
上官婉儿笑了,顺势道:“好吧,既如此,那为师便预祝乖徒儿旗开得胜,所向睥睨。”
张昌宗一本正经的应着:“喏,师父刀锋所指,便是徒弟道路之所向。”
上官婉儿笑了笑,也不当真。师徒俩儿说着话,到了女皇宫里,女皇见张昌宗进来,面上立即露出几分笑意来,道:“六郎这几日忙什么呢?怎不见你进宫来请安?可是在忙文会之事?朕听说,与会皆是饱学之士,你这临阵磨枪可不管用。”
又一个对他没信心的!
张昌宗抗议道:“陛下您究竟站哪边的?作为自己人,难道不是应该鼓励吗?最少也要鼓励一句,让天下人看看京兆士子的风采,不要给我师父丢脸吗?”
女皇笑了:“看来,六郎很有信心。”
张昌宗笑得神采飞扬,自信洋溢:“回陛下,自然是有信心的,所谓道理所在,皆是刀锋所指,讲道理就没怕过谁,打架更没怕过谁。”
女皇失笑:“原来你还有讲不过就要打赢的打算,文会是这么个章程吗?朕告诉你,不许耍无赖,好好表现,让朕好好看看天下俊彦的风采。”
“喏。陛下放心,定不会让您失望就是。”
张昌宗笑嘻嘻地应着——
连宫里的陛下和婉儿师父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