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下,树影斑驳,蝉鸣声起。
夏黎漾脱离了行李箱拉杆的手,有些不自在地抄进了防晒衣的口袋。
“吃饭了吗?”夏言许偏头问她,表情也略微有点僵硬。
“没有。”夏黎漾轻抿了下唇。
“那行李我帮你放回家,你去食堂吃点。”夏言许说。
夏黎漾迟疑了下,垂着眉眼说:“算了,天太热了,我想回家歇一歇,叫个外卖就可以了。”
“……哦。”夏言许点了下头。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了开来,只剩道路两旁的绵延不绝的蝉鸣,和行李箱轮子滚过柏油路面的轰隆声。
父女俩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都没去提之前的争吵与冷战。
进了家属楼阴凉的楼道,夏言许拎起她的行李箱,先她一步,开始往五楼爬。
夏黎漾看了看的他伛偻的背影,似乎也没有两年前那般高大挺拔了。
她不禁轻咬了下唇,加快脚步追上了他的脚步,默默帮他拖了下箱底。
夏言许身子轻顿了下,回头睨了她一眼,动了动唇,似乎想说点什么。
但最终还是敛了眼神,箱子又往上提了提,卸掉了她需要负担的重量,一声不响上了楼。
然后放下行李箱,拿出挂在裤腰上的钥匙,打开了门。
一进屋,夏黎漾就觉家里比过去乱了许多。
沙发上丢着没来得及洗的衣物,茶几上摊着各种专业书,飘窗上也堆着乱七八糟的杂物。
像是很久都没有整理过。
夏言许一边捡着沙发上的衣服,一边说:“家里的矿泉水我忘记换了,等下我给你烧一壶。”
“……”夏黎漾默了几秒,忍不住问他,“爸,你最近是不是很忙,都不怎么回家的。”
“是有点,手头上的项目进度紧,要处理的事情比较多。”夏言许略显局促地将衣服塞进了洗衣机。
“那你也得注意休息,熬夜太多,对身体不好。“夏黎漾说。
“……我知道,不用担心。”夏言许直起腰,打开一旁的水龙头接了壶水,坐在了电源座上。
然后回头轻瞥了眼坐在沙发上的夏黎漾,好似礼尚往来般地问了句:“你在学校的课业忙不忙啊?”
终于触碰到了这个敏感话题的边缘,夏黎漾心脏微微紧了下,眼帘轻垂,语气干巴巴道:“还行吧。”
“暑期不用帮导师做课题么?”他又问。
“不用。”夏黎漾搁在腿上的手轻攥了下。
空气安静了片刻。
夏言许转过头,淡淡说:“那在家多住住吧。”
“……”夏黎漾微微一怔,缓缓抬起了眼,看向了静静守在电热水壶前的夏言许。
他鬓角的发已经有些花白,架在鼻梁上的镜片,也遮不住他眼角沟壑纵横的皱纹。
夏黎漾鼻子一酸,莫名有点想哭。
过了半晌,才略微哽咽地“嗯”了一声。
快要沸腾的电热水壶,开始发出咕咚咕咚的声响。
夏黎漾平复了下心底翻涌的情绪,忍不住问他:“你不反对我学文了吗?”
“你明年都要毕业了,我还反对什么?还能让你回去重考啊?”夏言许无奈笑了笑。
拿起烧开的水壶,走回了她身边:“而且你这说一不二的犟脾气,不就是遗传了我,我能怎么办?”
“爸……”夏黎漾心情复杂地抿了抿唇。
“回来了就好,我那时也在气头上,说了不该说的话。”夏言许低头给她倒了杯水。
垂下的眼睫隐去了他眸底流露出的局促。
“那你也没发消息让我回来过。”夏黎漾别扭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怕你一直都在生我的气,也不想再认我这个爸。”夏言许嗓音有点紧绷道。
“……”夏黎漾愣了愣。
她一直以为他爸不肯联系她,是因为想让她主动服软认错。
不曾想,他只是不知道如何去哄一个被他的强势逼走的女儿。
“好了,我手头还有活在赶进度,先回研究所了,你好好吃饭,别总点披萨什么的糊弄,没营养。”
夏言许放下水壶,最后又嘱咐了她几句,就匆匆离开了。
夏黎漾放松靠在沙发上,看着茶几上冒着热气的水杯,心底默想。
还好她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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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女话都说开了,夏黎漾决定在家里住上一阵,便给徐颂年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把她的笔记本电脑和键盘快递了回来。
“呦,你终于想开回家了?”徐颂年半带调侃道。
“嗯。”夏黎漾点了点头,顺口说,“也多亏了陆淮承。”
“……这关他什么事?”徐颂年语气滞了下。
“没什么。”夏黎漾笑了笑。
见她没有跟他说的意思,徐颂年心情多少变得有些不安。
但反正她都辞职了,以后应该也不会再跟那个男人有什么瓜葛。
他还是不要在这里庸人自扰了。
徐颂年自我安慰着,问她:“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夏黎漾:“等开学吧,我多陪陪我爸。”
徐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