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自认必胜,趁机削弱东齐故地民力的意思,恐怕真不好……否则,我真想不通当时圣人为何那般处置?只是爱面子吗?”
钱唐和秦宝闻言各自微微一愣,继而无声。
无他,张行口中的那一次征伐与其余两次不同,几乎是彻底的人祸,想找借口都无的。
先帝那一次,是主力走海路,而且是用了平南陈的大江上楼船,结果就是被那位东夷大都督窥见机会,毫不犹豫请出避海君来,兴风作浪,直接以海上天灾的形式断送了这次征伐。
而前一次,更不要了,无论如何,都有杨慎忽然造反,断了大军粮道的法。
再加上那位大都督的眼线布置得力,几乎比前线二十万大军还早知道此事,然后当机立断,认定来战儿的水军主力不会来了,来也是接应部队撤退的,便立即请出避海君,却是在落龙滩那里涨水兴潮。
最后,集中全军乘舟船猛攻,与猝不及防的大魏前线部队在落龙滩死战,最终使得听到身后讯息的大魏前线部队忽然崩溃,继而全军奔逃,结果十不存一。
唯独两次中间那次,也就是当朝圣人第一次征伐时,委实布置的四平八稳,妥当至极……乃是水陆并进,而且陆地上过落龙滩时更是分批次、分路、分散过去的……从而有效避开了对方的王牌,也就是避海君的影响。
毕竟,避海君也只是一条龙,主要能耐是涨水生潮,最多加个行云布雨,也不敢违逆天道在人口密集的核心统治区搞事,而一旦大魏多头进攻,便也分身乏术,甚至让东夷人沮丧到主动放弃请出这位护国真龙来做效果有限的阻拦。
因为委实不值得。
然而,大魏百万雄师布置妥当,从容渡过落龙滩后,却反过来全军贪功冒进,外加傲慢到过了头……尤其是来战儿,他率领的偏师登陆成功后,居然中了诈败之计,被东夷那位大都督当面大败了一场,不得不狼狈逃窜。
但他们毕竟是偏师,真正荒唐的地方在于圣人在距离前线十几里的临阵指挥。
大军过了落龙滩,进入东夷人的城镇区,开始大面积围城……结果往往辛苦数日,耗费无数性命、物资,一旦城内派出使者求降,圣人便会立即准许,然后下令全军撤退,准备受降,可这种事情,却无一例外,全都是缓兵之计……更让人崩溃的是,这种已经被验证过的缓兵之策,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成功。
最后,部队不停损耗,后勤越来越艰难,再加上来战儿偏师的崩溃使得那位大都督亲自率精锐主力绕后侧击,然后不停沿着海路对魏军发动反击与突袭,终于酿成了全局崩溃。
一场必胜的局面,以损失了近百万丁壮的结果告终。
据,消息传到东都,当日首倡征伐东夷的张世昭张相公和被圣人弃用的新科大宗师曹皇叔正在南衙吵架,二人看完简略军报,足足失态了大半日,是怎么想都想不通是怎么一败涂地的。
就好像此时的三人一样,也都想不通是为什么?
三人正在沉默,忽然看到百余骑衣装熟悉的骑士自大营另一个方向疾驰往乱处而去,经行三人跟前时,颇有人回头诧异相顾那是他们旧日同僚,甚至还有蓄了胡子的老朋友李清臣。
“若是咱们还在,有旨意让咱们去,三哥和钱兄会下手吗?”
秦宝见到昔日同僚飞驰而过,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问这种问题干什么?”张行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钱唐,平静来看秦宝。“是你秦二是个没主见的,还是钱黑绶与我是?真到了那个时候,自然会下决断。此时多言,的再好听,都也只是无用。”
钱唐干咳了一声。
时间一点点过去,动乱渐渐平息,傍晚时分,军营正中的大堂内忽然如紧绷的弦一样松开,无数高级官吏、军将涌了出来,同时议论纷纷。
而三人也不敢多待,立即集体转回张行的那间房。
不过片刻,一人便匆匆抵达,然后直接来到此处,与等待的三人会面不是别人,正是伏龙卫年纪最小、修为最差的周行范周公子。
他爹来了,他自然又变回周公子。
“出兵方略已经定了。”周行范莫名有点兴奋,又似乎有点遗憾。“中路军依然是主攻,十四卫将军分两大部分,前方出八卫,各聚精兵一万五千,分开、分散、分路过落龙滩,再合而击之,司马相公跟于将军俱在其中;其余六卫将军则与金吾卫一起遮护圣驾,缓缓前行,并为后续总督;然后河北的北路军集中铁骑,自北面借船只出击,越过落龙滩,为侧翼遮护兼奇兵;我爹所在的南路军还是以水师绕后,登石首川口,然后直趋东夷都城寿华府。”
到这里,周行范忍不住又加了一句:“我爹和来公都在御前发誓,要一雪前耻,结果不知道为何,来公被留了下来,在御前做统揽,南路水军是我爹如今在做掌握……他刚刚已经匆匆带着来面圣的部将往归东海了,让我好生在御前做事。”
屋内三名伏龙卫核心军官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