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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相公在骊山半山腰充当临时南衙的一栋建筑内看完,自然会意,却又反应不一。
“老夫的意思很简单。”司马长缨相公年长,先行开口。“陛下要严查的态度摆在这里,不如即刻连夜发文给正在大兴的兵部尚书段威,请他总揽此事,亲自向穆国公索要随从来调查。”
“圣人既发这个王代积的奏疏,便有一些应许其中让王代积来署理此事之意,所以,何方让此人来查。”犹豫了一下,虞常基相公选择了迎合上意。
已经忙碌了一整日,疲惫不堪的司马长缨微微一顿,本欲争辩,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只能沉默。
虞常基见状微微一笑,复又从容来言:“不过也是,这王代积一面给我们走正途送奏疏,一面偷偷走路子直达御前,用心险恶,不能不做惩戒……这样好了,咱们既连夜发文给大兴的段公,也发正经的条文,许这个兵部员外郎找有司凑人去大兴查案,这样谁也说不出话来,却又能从容调度段公起来处置此人,顺便隔绝风险……司马公觉得如何?”
司马长缨想了一想,立即颔首。
此事就此抛过。
局势发生了有趣的变化,半个时辰后,王代积面色惨白,匆匆来寻张行,然后一眼便看到跟李定隔着篝火对坐的这位副常检。
而李定借着月色远远看到这位兵部同僚过来,直接在张行的目光下沉默起身,躲到后方去了。
“张三郎。”王代积不顾一切,甫一抵达便匆匆将事情转述过来,然后难掩惊慌。“事情跟咱们想的完全不一样,圣人果然想动穆国公,而南衙虽然没有偏向穆国公,却因为我私下传递文书的事情偏向了我们尚书,平白想要整治我,这要是让我们段尚书拿到那两个人,再来炮制我,局势就全都坏了,如今我心已乱,你说该怎么办?!”
“没什么值得乱的。”始作俑者张三郎自然放松。“什么计策都躲不过意外,何况这个计策本就要经过许多高手,出这种意外本属寻常……这时候就要比临门一脚了,咱们有心算无心,肯定还有路走……现在静下心来,喝一碗酸梅子汤,认真听我来问,你自来做答,可否?”
说着,张行居然端给对方一碗冰镇的酸梅汤。
王代积怔了一怔,重重颔首,然后坐下来接过汤一饮而尽,当场打了个寒战,这才掷碗于地,长呼了一口气出来:“说吧!”
“南衙给你的文书你带了吗?”张行面无表情来问。
“带了。”
“带银子了吗?”
“没有。”
“能立即找到足够的良马吗?”
“能。”
“认识去大兴的路吗?”
“顺着大路一路向西就行。”
“那好。”张行从容来对。“现在咱们兵分两路,你将南衙授权的文书给我,我这里还有几两金子,立即替你去贿赂几个金吾卫军官,以作征调;然后你回去拿银子、找马……汇合一起后,即刻动身去大兴……先努力追上南衙发给段公的使者,重金贿赂他、或者威胁他,请他晚一些;然后你自持南衙文书,以钦差身份抢先一步到大兴城,连夜率金吾卫去找穆国公拿人。”
王代积心中立即安稳了七分,然后重重颔首,便来起身。
但他刚一起身,便重新坐下,然后伸手抓住对方手来,诚恳言道:“张三郎……我知道此请有些过分,但是能请你亲自随我去一趟吗?我不是要拿你出主意的事情威胁你,而是说刚刚我的样子你也看到了,若是一起坐地筹划,咱们俩谁也不差谁,可是一到这种危急关头,我总是失策,你却总能拿出最妥当主意……大兴一行,不知道会闹出什么,还需要你给我做分析、壮胆色!”
“可以。”张行思索片刻,立即答应。“但只我一个人,其余伏龙卫都不能动。”
王代积握住对方的手来,当场重重一晃,将南衙公文留下,然后便起身而去。
而此人一走,张行也即刻起身,入帐中取钱,准备去找人。但等他从枕头下翻出几块金子,并将罗盘、金锥一并装好在腰中,准备离去时,却又被束手立在帐内冷眼旁观的李定往帐口一移,当场拦住。
“什么?”张行冷冷来问。“李四郎要拦我吗?”
“我随你一起去大兴。”李定束手平静以对。“一来做个见证,看看你到底要怎么做这件事。二来,若是事情不谐,我还可以做个中人,引王代积去找段公请罪,省得他一败涂地到不能回转的底部,然后将你攀扯出来。”
张行认真打量了一眼对方,重重颔首,然后忍不住当场来笑:“若张三李四联手,天下何处不可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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