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掉,周围野地里全都是绿色,根本就是找不到燃料。 粮食一团糟,而且赵行密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模式的粮食损耗——按照大魏禁军规制,除了集中的后勤运输外,还要每人背一个麸袋,里面装个十来斤磨好的麦麸、米粉之类,一则为了行军方便,二则为了军士能及时快速得到补给,结果现在全都被雨浇透,继而泡胀,有的从里面发热发霉,带着一股馊味,不怕死都还能吃,最让人发懵的是,居然有整个袋子被撑爆掉的情况。 锥子、钳子、矬子、钻子都还好,火石是十不存一。 牲口还有,但基本是都已经沦为驮兽。 鞋子是损耗最严重的,按照东都时的条例,禁军本来每年可以有三双靴子,两双六合靴,一双冬靴,但在江都荒废四年,六合靴基本上只有军官才能每年发了,所以军中都是旧靴子,很多人都穿草鞋……这倒不是连布鞋都不发,实在是布鞋禁不住泥路糟蹋,军士们干脆将布鞋挂在身上……而现在赵行密细细来看,却发现连草鞋都艰难了起来,因为路边没有那种坚韧的长草了! 这一点都不荒诞,禁军折返,抛开一头一尾两万多人,中间的核心禁军主力也有足足五六万,加上随军的百官、宫人、内侍,还有得到了军士待遇的工匠,以及新降之人,十万人总是差不多的,这些人未必是沿着一条官道走,也未必会蓄意屠城、掠夺什么的,却足以对沿途城镇以及自然环境造成巨大破坏。 这点从毛人皇帝获得毛人这个外号的过程便可见一斑,那时候天下太平,各地都有仓储,官道平整,可几万人沿着天下腹心之地走一遭,便足以造成巨大的不可逆的破坏,遑论眼下。 但赵行密不是个心怀天下的人,他只忧心自己的处境,而现在又因为在禁军这艘大船上,所以忧心禁军的处境。 在营地里探查完毕,这位刚刚做了一个多月右威卫将军的禁军宿将,并没有直接去睡觉,而是停在了营地的西南侧,站在那里发呆……雨水毫无意义的稍驻,吸引赵行密的是自彼处飘来的零散雾气。 其人望着雾气,始终难以放下心中忐忑。 没办法,真的没办法,禁军现在看起来强大,但别人不知道,他不知道吗? 内里自是千疮百孔。 从今年春末开始,禁军依次经历了最出色大将的出走、弑君、一次平叛和一次暴乱,然后迎来了一位只知道夺权的丞相还有忽如其来且又来源驳杂的降人,现在又经历了上百里战线上的骚扰,以及眼前最麻烦的梅雨。 至于内部山头林立,大小军头相互妥协、对抗、抱团,就更是传统艺能了。 这些东西,加上四年的蹉跎,使得原本傲视天下的禁军战斗力大打折扣。 这一点,禁军内部的人都知道……只不过,为什么其他人都只是烦躁不安,而他赵行密却忧心忡忡呢? 原因不言自明,主要是之前驻扎在淮口以及更早之前与黜龙帮交手的经历,让赵行密意识到,黜龙帮不好惹,而且上上下下都不好惹,文的武的都不好惹……他很怀疑,黜龙帮会不会看清楚禁军的“大打折扣”,然后忽然咬过来!而且,当黜龙帮真的咬过来的时候,禁军到底能不能支撑? 毕竟,其他人都觉得,就算是禁军战斗力大打折扣,可主力尚存,对付一个刚刚在河北打过大仗的黜龙帮还是没问题的,或者说,大不了闭着眼走过去嘛。 这个雾起的真不是时候。 “这雾可有名了。” 就在这时,王焯忽然出现在赵行密的身后,主动解释。“据说是当年青帝爷除去了淮水原生的真龙,以至于淮水无主,呼云君原本在江口盘桓,听到消息后便想占据淮水,结果来到这里,却发现赤帝娘娘祖上一位妖族圣主已经到了淮水南岸的涂山,还要以彼处为据点,疏浚淮水,扩展良田……呼云君晓得这个妖族是要大气运的,委实无奈,只能躲到涂山上,长呼三息而走,从此涂山,还有涂山对面的淮水北岸,便常常起雾。” 赵行密回过头来,眉头皱得发紧:“王公公也信这些故事?我怎么觉得这雾气是西南边的三汊泽冒出来的呢?水汽又重,天又热,雨一停就出雾吧?” 王焯大笑:“我也觉得是三汊泽冒出来的,只不过看到赵将军深夜皱眉,才说了个典故。” 赵行密闻言非但不笑,反而更加严肃:“我前日早上的时候,竟不知王公公这般待人随和。” “此一时彼一时也。”王焯怡然自得。“那时候我们內侍军刚刚把粮食交给了前面的司马丞相,若是当时我再稍微软弱一点,说不定就要害自家儿郎真去拉纤,现在连车子都坏的差不多了……事到如今,总不能让我们內侍军扛着禁军走吧?那自然就能与你赵将军说什么雾气了。” 赵行密摇头不止,却又忽然来问:“王公公,你果真是真心愿意离开黜龙帮的吗?” “什么意思?”王焯状若不解。 “我觉得你们內侍军留在北面,未必就比回东都差。”赵行密幽幽以对。 王焯欲言又止,只是干笑。 而下一刻,赵行密继续来言:“你想想,现在的局面,是黜龙帮、英国公、司马氏、萧氏四家的局面,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