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他一本正经地点点脑子两下,“这里是不是哪根筋不太对——行为真是让人,完全、完全理解不了嘛!半夜来我房间里,居然只是为了破坏我好不容易养活的旭山樱欸!”
“不好意思老师,打断一下,她也是你的女儿呢。”冬月暄看着他,“从遗传学的角度来说,我小时候可不是这样,那更可能是你小时候就是这样的。”
五条悟“唔”了一声,表情似乎是在回忆自己的从前。
冬月暄也想起来,这位六眼神子大人小时候,似乎也不这么想一出是一出的,依稀记得似乎是个超冷的酷哥。
但他可疑地沉默了片刻。
在这沉默之中,冬月暄品味了一下方才五条悟的话,觉得自己半夜摸过来的行为也被内涵了,没忍住为自己辩解了一句:“不好意思老师,我只是看到门开了,以为没人,走进来的时候也不知道灯,我——”
她卡壳了一秒钟,整个人宛如一具灰白色毫无生命力的雕塑。
因为她突然想到,刚才摸到的是……
脑海中不可遏制地倒放出方才的触感。
绵实的,不硬不软的。
她以为是墙面。
所以其实摸到的是五条悟的胸口?!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刚才站在那里不出声啊!
她的脸霎时间红透了。
小慎被拎起来,四肢胡乱扑腾:“我也是为了爸爸妈妈的幸福嘛,拜托爸爸你想清楚一点啦——”
小小的手心被“啪啪”轻轻地打了两下。
冰凌凌的[六眼]里冒出不可置信:“爸爸你恩将仇报!”
五条悟几乎要被这小崽子气笑了:“有没有搞错呐,你国文水平有待精进吧?”
五条慎小朋友自然知道五条悟不会真的对她发火。
她转过头:“麻麻抱抱!”
坐在桌子上的冬月暄迟疑一秒,还是伸过手,一把揽住小团子,搂进怀里轻轻地拍了拍。
月光下,她漆色的发上被镀上了一层泠泠月辉,长睫上清辉流转,周身气质在这个宁静的夜晚温柔非常。
五条悟不做声了,彻底松了手,重新疏疏懒懒地倚在墙面上,不说话。
白毛幼崽使劲儿蹭了蹭冬月暄,几乎是用上小猫崽子最大的本事来蹭,蹭完以后又对着五条悟伸出两只手,乖乖巧巧地道:“要跟爸爸睡——”
五条悟静静地望着这小孩演戏,不说话。
冬月暄见五条悟没动静,知道他多半是不愿意。
她大概也猜到了。
咒术师都是很警惕的群体,尤其是五条悟这样的最强,半夜有人靠近他的床沿,恐怕第一个本能反应就是快准狠地把对方弄死。估计死也就是一秒钟的事情,一秒钟以后意识可能才会清醒,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要是这小朋友胡搞,说不定真会出意外。
就在冬月暄想要劝服这小孩的时候,五条悟揉着太阳穴,捏着小崽子的后脖颈,跟掐住猫的命运后颈皮似的把她提溜了回去:“下不为例。”
冬月暄见状,平静地道了晚安,然后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小慎哼唧哼唧地搂住五条悟的脖子蹭了蹭,然后又一下子跳进五条悟的被子里,把自己裹成一根热狗,快乐地滚来滚去:“诶嘿,想不到吧!”
五条悟重新抽起旁边的眼罩,随口搭了一句:“想不到什么?”
“我身上沾满了麻麻的味道!现在!我要把爸爸你的被窝,统统涂满妈妈的味道——统统涂满!”
命运的后颈皮再次被捏住,五条悟把新抽出来的小毯子披在小慎的身上,随后跟揪面团似的反复捏着她的脸。小慎版海苔饭团被大人卷好了,还用咒力捆上了放在床侧,确保半夜不会误伤,这下她终于老老实实地一动不动了。
今天的仪式虽然被破坏了,但在小慎小朋友的眼里,她的强行祈祷其实已经成功了。
不然,为什么今天爸爸妈妈之间的气氛有点不一样呢?
想通了这个以后,小慎小朋友呼呼大睡。
而五条悟扯上被子的那一刻,扎扎实实地嗅到了冬月暄身上的气味。
是甜的、柔软的,像带点咸味的太妃糖,底色是浓郁的咖啡色,醇香,但味道很浅淡。
这个味道实在是太让人舒适了,因为嗅着嗅着很容易习惯,相处久了会不自知地染上同样的温柔气息。
然而正是这样能够抚慰人心的气味,却让他在今夜难眠了。
月光下,她被他放在桌面上,姿态是引着颈项的,雪白的一段脖颈几乎要融化在月色里,那样脆弱。
脆弱的东西不会引起他的注意力,只有强大的东西才能挑起他的兴奋。
可是鼻尖确实都是她的气味,挥之不去;而月光下她虔诚的姿态,那看上去仿佛要引颈就戮的、恐怕她本人都没能意识到的姿态,却反反复复地在他的视野里回放。
不知是何时入的梦乡。
他梦到了猩红的火,泠泠的月色,绮丽的蝶汇成漫天的湍流,槿花转瞬之间由开到败。
他仿佛是活着,又像是离去,而眼前人保持着引颈就戮的姿态,仿佛随时可以献上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