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主,人带回来了。”
沈鹊前脚出了鹤兰小院,等在门口的玉临便紧跟了上来,二人脚步匆匆,一同进了燕狱。
狱中很安静,不同于人们刻板印象的黑暗阴冷,这里很明亮,每间牢门前都点着好几根长生烛。
炉子烧的暖烘烘的,此处的环境倒是比一些寻常家里还要干净整洁。
沈鹊褪了披风,交给一旁候着的看押燕狱的红燕女司,径直向着牢狱深处走去。
“与李轩一案有关的那几个活口如何了?”沈鹊边走边问,想着再审问一番,自顾自的戴上了手套。
玉临见此,神色一紧。“司主,先前嘴里还能说出东西来的那几个,都死了。”
沈鹊脚步一顿,眼中浮起寒意,有些不喜。
“这么重要的事,才同我讲?”
玉临面露愧色,咽下一口闷气。
“是属下办事不力。”
“那几人死在飞燕司遇袭的那晚,当时负责传讯的红燕去追逃走的刺客,将传讯的差事交给了临近的一个白燕。”
“那白燕是刚进司没两天的新人,不会办事,几经耽搁,才把消息传给我。”
沈鹊停下步子,不做言语,慢悠悠的抽出袖中的烟斗,不轻不重的吸了口烟。
玉临知道,司主在思考。
“新进司的那批白燕以及入司两年以下的红燕一并逐出司,记得盯紧。”
说完,沈鹊将烟斗收起,继续向前走去。
玉临跟了沈鹊好几年了,沈鹊一个眼神,她都知道司主下一瞬要她做什么。
正是因为如此,玉临此刻更觉得遍体生寒。
飞燕司有人不干净。
飞燕司是皇帝的心腹所在,所以必须是整个令国最有序的组织,才能做为保护子民的利刃。
这里若是有了内鬼,后果不堪设想。
“司主?!您来啦,这两日忙的都没瞧见您,怎么感觉您又瘦啦?”
“是不是又不好好吃饭了?”
千月叽叽喳喳的嗓音在小小的密室里回荡,玉临不忍直视的抚了抚额,一把将千月拉到身旁,给对方使了个眼神。
玉临入司时,对沈鹊并不服气。
后来两人打了一架,服了。
飞燕司中,玉临是最年长的,也是最沉稳内敛的。
千月这样聒噪的性格,在飞燕司很是少见,为此,玉临常常替沈司主觉得头疼。
“这就是李轩的私生子?”
“长得……也不太像啊?”沈鹊望着密室最角落床上睡得深沉的小男孩,不由微蹙了蹙眉。
这孩子看模样应该有个七八岁了,可是身材异常矮小,面黄肌瘦的像是许久吃不得饱饭。
“李轩倒是把这孩子倒是养的有些寒碜了。”沈鹊抱着双臂,捏了捏下巴,垂眸沉思。
千月也不吵了,递上来一册子。
“司主,这是目前能查到的所有了。”
沈鹊接过册子,细细看过后,只觉得查无所获。
李轩一案,着实棘手。
半月前,李轩擅养私兵一事暴露,朝堂上的口水战便没停过,一摞又一摞的折子不要命似的送进皇帝的乾盛宫。
如今,李家虽灭,但李轩仍在外逃亡。
最为关键的是,那三千私兵不知去向,甚至有可能藏匿在皇城周围。
私兵一日不除,天京便一日处在危险之中。
“这孩子好生安置着,放出消息,引李轩出来。”
“城外水路,严加把控。”
沈鹊淡声吩咐着,指尖轻捻开册子,目光落在页中的那个名字上。
苏玉。
沈鹊不认识这苏玉,但认识这女子背后的家族。
江南苏氏,商贾世家,历百年而不衰,实属名门望族。
常有人道:丝绸纺织不可失江南,江南不可失苏氏。
苏玉也算是一奇女子,未及笄时便与李轩有染,瞒着众人生了个孩子,但生而不养,孩子刚出世时便扔了,此后同李轩也算是一刀两断。
“司主,可要下一趟江南?”玉临轻声问。
沈鹊沉默片刻,又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小男孩。
“不急。”
“先把天京城里的事都摆平。”
燕刑狱分上下两层,司内紫燕以下级别的都不知晓地下那层的存在。
李轩一案,被灭口的那几个都是关在地上的,所以内鬼出在红燕。
沈鹊在地下看着玉临审了大半天的人,也没见着审出来什么东西。
玉临那张常年冰块似的脸已经肉眼可见的裂了纹儿,手上的力道也是越来越受不住。
“停吧。”沈鹊瞧着玉临是要把人往死了打,不由得淡声开口。
就剩这一个活口了,这要是也死了,事情了就难办了。
被钉在墙上的人已经奄奄一息,一双眼睛肿的更是看不见眼仁,他听到沈鹊开口留情,反而冷笑一声。
“打死老子啊,怎么,怕老子死了你们难办事?”男人笑的嚣张,胸腔止不住的起伏着。
“走狗!”
男人啐了一口,堪堪落在沈鹊脚边。
女子手中的茶杯刚送至唇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