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之间,迈出了参政议政的第一步。
自那之后,圣人便经常让亦安参与类似这样的宗室案例中,因为圣人亲口说过这是天子家事,不算亦安参政,所以亦安才会发表自己的看法。
尽管亦安在类似问题上发言十分谨慎,但圣人还是每次都采纳了亦安的意见。这让亦安十分疑惑,自己的建议真的就那么好?万一有宗室因此受到苛待,那责任算谁的?
最让亦安不安的是,圣人似乎对她的意见来者不拒。这是圣人一言就可以定天下的朝代,即使是宗室这一隅之地,也牵涉着许多人的身家性命。
假如亦安向圣人进言,请求革除宗室藩王五分之一的岁禄,圣人会应允吗?这个假设议题一定会得到文武百官的大力支持,国库即使不缺钱使,但开源节流的事谁不乐意做?
况且又是别人在前面冲锋,他们只管在身后捡现成的就是。()
不过这也只是想想,一旦圣人真的革了诸王岁禄,旁人不提,六王肯定会对亦安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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届时改朝换代,谁还会管一个前朝女官的死活?
所以这样的事必不能为,没有相应的实力,就暂且不要去做那样异想天开的事。
圣人不仅让亦安参与此类事,还让亦安在各个宗室之间走动。
比如舞阳长公主生辰,是亦安代表圣人前去宣旨,一应礼物都是亦安负责置办。
再比如平王妃久病未愈,圣人让亦安代表自己探望儿媳,并且送上药物补品。
还有景王妃生辰,安王侍妾疑似有孕,类似这些事情,各个王府都有亦安勤劳如工蜂般的身影。
不止宗室,就连朝廷官员,也有亦安走动的痕迹。秦阁老母亲八十二岁寿辰,圣人命亦安亲自题了永继流芳四字牌匾,亲自送到秦阁老府上,并代表圣人为之祝贺。
一大车一大车的礼品运出皇城,久而久之,亦安在宗室里的知名度直线上升。满朝文武也都风闻,圣人似乎给自己找了一个替身?
不对,什么替身,这样臆测是大不敬!
诸位臣工心里啐了自己一口,可又着实想不明白,圣人这样抬举一个女官,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能征战沙场?还是能治理地方?要说是看在白阁老面上,那白家的风光也未免太重了吧?
就连亦安五月生辰,圣人都命宋尚食在甘泉宫大摆宴席,为亦安庆生。
君恩如此深厚,亦安心内却越发不安。
事情好像脱离了亦安的预料,若说当初猜测宫里选秀是为了选女官,可只选出自己一个,是否太过巧合?现在回想起往日种种,亦安总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只是面上圣人确实对亦安恩隆日重,让人挑不出一点儿毛病。甚至亦安自己有时都在想,是不是自己多心了?圣人只是单纯…看重自己?
这话连亦安自己都不信,却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有时候太清醒也是一种痛苦。
只要圣人不是借着自己对付白家,亦安心内暗道,便是刀山火海,说不得她都能为圣人闯一闯。
圣人对亦安,算是知遇之恩。圣人这样大力提拔亦安,虽然是因为算计而起,但未必没有一分真心。只是这样的看重,终究是要收回本的。
支撑着亦安走下来的不是她自己越来越显眼的位置,而是她身后的白家依旧稳固。
别人不提,亦安兄长尚仁,如今每旬会入宫一次,向圣人汇报文惠太子实录编纂进程。
这是让亦安最安心的地方,若是圣人要动白家,绝对不会把修馔文惠太子实录这样的重任交给白家人。
若是日后清算白家众人,难道不是变相否认了文惠太子实录?推倒重来的工程量太大,若是经尚仁之手的资料都不可靠,那文惠太子史书之名,又要哪位大儒以身作保,才能证得清白呢?
六月十三,陆府传出喜信,陆观言之妻柳氏诞下一子,母子平安。
听闻陆太傅有了曾孙,圣人十分高兴,顺理成章地派亦安去陆宅贺喜,并置办礼品。
圣人的私库都让亦安摸熟了,连钥匙焦清都给了亦安一把,让她自己拿着,不必每次都问他取钥匙。
这也太过随意了吧?!
亦安当然不肯,这可是圣人的私库。要是丢了什么东西,亦安可真就百口莫辩了。
还是焦清的话让亦安“冷静”下来,“学士暂且收着,便是真丢了东西,圣人也不会怪罪。咱家自会查明真相,还学士清白,扒了那贼人的皮,挂在宫门外示众。”焦清是真的敢这么做…他在做掌印太监之前,管过一段时间的镇抚司。
只怕这也是圣人的意思,亦安自从接了钥匙,感觉自己的人头都轻了两分。偏这事又不好对外人道,连个诉苦的人都没有。在旁人看来是极荣耀的事,在亦安看来,就好比那催命符。
用现代人的说法就是,亦安头顶悬着一柄达摩克里斯之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下。
彼之蜜糖,吾之砒霜,不过如是。
亦安一手握着内帑,一手把着宗室。干的好像是宗人府的差事,又好像是圣人的私人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