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
伤成这样,以后能不能弹琴还未可知,既以弹琴谱曲作为生计门路,毁其双手何异于夺人生路。
闻青轻这样想着,觉得不平,冷冷笑了一下,却又平静下来,以提起一件趣事的口吻说道:“向闻有位十分尊贵的豪强,很有个性,每邀客燕集,常令美人行酒,客饮不尽者,使交斩美人。”
瑶娘不知她为什么要提起这个,只是附和:“真是可怜。”
闻青轻低头看路,眼睫眨眨,没有说什么。
将至长新宫时,她随手拨了两下琴弦,清淡的话语落在琴音之中,听不分明,她说着:“我从前是不敢相信的,现今却知道了,世间尊贵至此者何其之多,或视下仆为贱畜,悉不知人命贵重耳。”
她明白,只是觉得不应当。
瑶娘晃了下神,身侧少女却先甩甩脑袋,又活泼起来,快走几步跟上前人,站在琉璃灯模糊而柔和的光晕里回身,对着瑶娘摆摆手,弯着眼睛,轻轻软软喊道:“瑶娘,我去啦!”
——
自上次永年寺事毕之后,江泠一直不敢出宜春殿,生怕陛下得知后会下罪与他,乖得跟鹌鹑一样,如是惴惴不安了几日,一直没听说江醒去找陛下的消息。
“太子殿下与陛下从来不合,怎么会去找陛下告状。”姬妾侍奉他穿上锦衣,纤纤细指在他胸口打了个转。
江泠心口微动,牵起她的手,姬妾抬头看他,目光盈盈,嗓音婉转,柔柔喊道:“殿下。”
这是江泠最喜欢的姬妾,她有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睛。
江泠一时情动,低下头,想要亲一亲她纤长的睫毛。
灯火飘摇之中,对上她含情的目光,他晃了下神,忽然想起曾经孤山上见过的少女。
她与云姬没有一点相似,但他现在就是想到了她。
或者说,他这几日常常想起她。
少女身披霜雪站在灌木丛里,眸如点漆,似藏星月,随性而散漫地望过来。
她有这样漂亮的眼睛,整个人在江泠的记忆中,便真如月亮一样遥不可及。
“……”静室之内,只有火星子劈里啪啦燃烧的细微响音。
“殿下。”柔软的声音落在耳边。
江泠回过神,莫名失去了兴致,他推开云姬,不去看跌倒在地的宠姬。他在镜前自顾自理了理锦衣,带上侍从前往长新宫赴宴。
——
此时的长新宫,宾客既至,灯火通明。
江泠踏入宫门,一抬眼,看见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江淞白坐在帝位下首的位子上,一身红色锦袍,乌黑长发如绸缎般落在案上,竹青松瘦,郎艳独绝。他微微垂首,目光落在大殿中央,冷白指节微微曲起,和着悠扬的调子,漫不经心轻点桌案。
准确说来,他的目光只落在一个人身上。
江泠也循着江醒的目光往里望。
他看见一双熟悉的的漂亮眼睛,如水中玉,天上月,写遍春风,藏星带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