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多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坐于上首的阎钰头戴冕冠身着皇袍端庄雍容,已过及荓的少年帝王,眼中的沉稳自信,已然不是当年的小丫头可以比拟的。
“是,也不是。”下首一男子依旧穿着与记忆中相似的玄色儒衫,眉眼温和,气质儒雅。修长如梅骨的手指捏着青花瓷杯轻啜杯中清茗,嘴里说着模棱两可的回答,只是眼角不动声色地观察的上首的女帝。
自当年小镇一别多年过去,现在再相聚却已经物是人非。
当年稚嫩的少女如今已经继承帝位,成为权掌天下的君王,而她眼前的那个人却似乎被时光遗忘了般,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分别时什么模样现在再见似乎还是那个样子,没有甚么变化。
眼前人的举止自然,全然没有拘束和敬畏,这对于一个皇帝来说本该是不敬的,但因为皇帝是阎钰,而她面前的这个人是偃笑,自然也就没有那种说法。而阎钰发现自己自从回宫,参与夺嫡到登上帝王宝座一直都紧绷的神经,竟然在再一次见到偃笑的时候神奇的放松了。
阎钰心中暗想,偃笑之于她果然是特别的。
而偃笑心情就有些复杂了。自当年阎钰被炎龙卫接走以后,偃笑就开始游山玩水去了,他虽然早就料到还会有和阎钰再聚的时候,但他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在见到阎钰之前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情,偃笑下意识不太想和阎钰见面。所以阎钰派人去找偃笑的时候偃笑有意无意的一直都在躲着阎钰的人手,直到跟着偃笑的穆希被抓了偃笑才不得不现身。
现在虽然表面看起来偃笑很轻松随意,可他自己最清楚,他现在有多不自在,他只想接了穆希就离开这里。所以他直接开口:“穆希在哪?我要带他走。”
阎钰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她很快就恢复了原样故作疑惑:“穆希是谁?”
“小玉我知道是你的人带走了她,所以我……”
“所以你出现只是为了来接她?”偃笑的话还没说完,但阎钰明显不想再听他继续说,“我以为我和老师当年意外分别,如今再聚老师是愿意来见我的。”语气已经出现了明显的不悦。她刚下朝,朝服都还没来得及更换就匆匆过来见偃笑,他却对她说这样的话?
“……”阎钰的情绪波动太过明显,但偃笑知道如今已经是一国之君的阎钰早已今非昔比,她让他看到的不一定是她真正的情绪,所以偃笑选择沉默。
看到偃笑的反应,阎钰心中怒极却反而没有任何举动,她起身收敛了脸上的表情,目光变得冷淡,她说:“朕还有事要去处理,只是朕和老师多年不见,希望老师能在宫里多陪朕些时日。至于老师说的穆希她很好,只要老师好好配合很快你们就能见面。”说罢甩袖往外走去:“摆架御书房。”身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就跟了上去。
看着离开的一大群人,门扉也在视线中关上。偃笑手中捏着昂贵的青花瓷杯中水汽氤氲,本是难得一遇的好茶,该是他喜欢的,现在却因为复杂的心情觉得茶入了口也只有苦涩。
他缓缓闭目并没有做什么举动,有些事他不说并不是不知道,只是觉得没必要。行差踏错半步,那都是万劫不复。
穆希是他为了阎钰而下的一颗棋,接不接走并没有太大关系,但重要的是必须让穆希和阎钰先有接触。偃笑在这个世界的时间不多了,但他希望在走之前再为阎钰做点什么。
好歹也是个皇帝,身份尊贵的紧,执着用力的点弄错了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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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钰心中恼怒于偃笑对她的态度,气冲冲地去了御书房却没有处理政务的心情。
她从当年被接回宫开始,原本不争帝位的她被迫卷入其中,母妃已逝,背后又没有宗族支持步伐艰难。但她一心记挂着意外分别时被重伤的偃笑,一边恨自己无能什么也做不了,一边又心里发狠想着总有一天要把所有对她不好的人都踩在脚下。
她开始学习表里不一的婀娜奉承,也渐渐学会了如何在尔你我诈的深宫浑水里生存下去。然后她活下来了,也成了最后的赢家,只是对偃笑的感情却在生死里挣扎的时候渐渐地变质。
在阎钰掌权以后,她曾派人去探查过偃笑的背景来历,但就如当年偃笑和春杨村里的村民们说的那样,这个人仿佛凭空出现,在到春杨村之前的一切都无迹可寻。
阎钰想,留下偃笑并不单单只是因为她自己心里那点不可告人的心思,同时也是因为偃笑身上有她需要的东西。
幼年流落在外和偃笑生活的那几年,偃笑教授给她的东西并不寻常。虽然她当时年岁不大,但好歹也是出身皇家,即便不受宠可该有的启蒙和教育还是有的。
但她发现她在宫里学的那些东西并不如偃笑教她的来得实用。说起来就连她能在这吃人的宫里活下来并夺得最终的胜利,其实偃笑功不可没。
这样不平凡的偃笑,作为一个帝王,阎钰又怎么会甘愿轻易的放过呢?
在御案前坐下后阎钰反复回忆,在见到偃笑后自己的反应和态度,暗叹自己太过心急做法欠妥。但一想到偃笑在她找他的时候一直躲着她,却因为那个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穆希而又甘愿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