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老汉心里的确一直在猜想那把火是不是采薇放的,那个小贱人可是恨透了他们田家,这种放火的事只怕真的做得出来,可现在听了妻女的话总算打消了心中的疑虑,如果采薇姐妹两个不在家,那放火之人必不是她俩,两个小女孩哪里翻得过家里那么高的院墙?看来是自家运气不好,厨房才失了火。
两人从田金菊房间里出来,回到自己屋里,田老汉两口子舍不得点灯,摸黑脱了衣服,上了床,钻进被子里。
在黑暗中沉默了一会儿,魏氏忍不住问道:“老爷子,你说二媳妇两口子到底有没有藏私房钱。”
“当然藏了,不仅他们藏了,老大家里也藏了私房钱!”
“啊!”魏氏吃了一大惊,半晌才道:“那可怎么好啊!”
田老汉道:“他们就算藏私房钱,一年也藏不了多少,再说咱们的钱财,等到咱们百年以后还不是给自家儿子,这一次咱就别计较,放过他们得了,免得这一出出的叫村里看笑话。”
魏氏道:“我哪有计较,我看你板着个脸很不高兴的样子,所以怕儿子们藏私房钱寒了你的心。”
“他们藏私房钱我心里肯定不痛快,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会那么听话,把赚的钱全都交给我们!就是老二也只愿意把俸银交给我们,俸银之外的收入只怕更多,可他从不曾提起,所以我才故意装作很生气的样子,不然一个个的担子越来越大,都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魏氏大松了一口气:“这我就放心了。”
在一个大家庭里,如果儿媳藏私房钱,夫家完全可以把她逐出门去,魏氏是一直担心老头子认定马氏藏私房钱,而他又对存私房钱零容忍,万一一怒之下把马氏赶回娘家,那她怎么向她的妹妹交代?这人可就丢大了!幸亏老爷子只是演戏给几个儿子看。
不过她心中还是有疑问:“既然二媳妇攒了私房钱,怎么那一袋子银子变成了鹅卵石?”
田老汉此时有点累了,闭上眼睛道:“这肯定是大媳妇和三媳妇两个人互相算计的结果,我们就不必搞个水落石出,不过我以后也不会再让他们藏私房钱了,钱握在自己手里才安心,以后他们去哪儿做工,我都去打听一下工钱怎样,这样他们就没办法打夹帐,少报了。”
魏氏深表认同:“是啊,钱在咱们自己手里最好,儿子和儿媳才会怕我们,巴结我们!”
田老汉累了,道:“这都折腾了好久,你还不累呀,我可累了,我要睡了。”
田老汉话音一落,门外一道黑影一闪,离开,来到走廊尽头,看了一眼捶着茅草屋的门,高声叫着要进去的田家安,然后来到茅草屋的后窗,翻窗入内。
小满和林氏已经睡下。
小满听到动静,支起半个身子道:“姐姐你上个茅房好长时间啊。”
“嘿嘿,我那个……大便呀。”采薇道,脱了衣服也上了床躺下。
门外田家安仍在捶门,声音隐含着怒气:“慧儿,你这样把我关在门外是什么意思?”
小满有些不安的朝门口看了看,问采薇:“爹还要在门外捶多久的门呀。”
“捶累了自然就不捶了。”采薇声音里含着厌恶,“真是个讨厌的爹!就是因为他在外面,害我去个茅房都不敢走门,还得翻窗!”然后搂着小满道:“别理他,咱们睡觉。”说着,闭上了眼睛。
门外田家安继续在叫:“小满,采薇,你们给爹开门!”
采薇在心里冷哼,想要我给你开门,做梦去,我放一把火就是要把你引出屋去,又怎么可能放你进来!
刚才采薇在厨房的废墟那里煽风点火完毕,便牵着小满回到茅草屋并且把门从里面拴紧,等田家安从失火现场回来的时候她们母女三个都不给他开门,随他在外面呼叫捶门,而采薇借口上茅房,翻出窗外,躲在大房和三房、田金菊还有田老汉的房门外偷听了个遍,见他们都没有怀疑到自己头上,这才放下心来。
前几天,她请小松鼠们半夜帮忙把剩下的十两银子送给那个算命先生回来之后,在牛皮袋里装上鹅卵石,叫小松鼠又放进马氏在厨房里藏银子的那个地洞里,不然今天还不好演这么一出,至于季氏的那个装银子的布袋用不着就一把火销毁了。
她在心里暗笑,两只母狗咬,咬,最好咬个同归于尽,姐才高兴!
至于今晚非要跑到张婶家借宿,是想有人证证明自己和田家的失火事件没有关系,可是还没用到张婶,田金菊和魏氏的一番话就打消了田老汉的疑虑。
只是采薇心中有个疑问,田老汉反反复复说,他对藏私房钱零容忍这一点主要是做给田家安看的,他为什么要对田家安演戏?难不成这里面另有隐情?可隐情是什么呢?
采薇百思不得其解,想着想着就睡着了,门外的捶门声和田家安的呼唤声什么时候停下来的,她都没留意。
等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采薇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林氏坐在炕边坐鞋,她已经做好了一双放在床边的柜子上,是一双玫红绣花的鞋子,而她手里的一双花布鞋也正好完工。
采薇怔怔地看着林氏,蹭到她身边,红着脸吭吭哧哧地问:“娘,爹昨晚那个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