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处置
安享堂上房偏间改作小佛堂,权氏孀居,平日若是无事,午歇后晚饭前,泰半时间都耗在小佛堂里。
走进上房拐入宴息室,就闻见淡淡的檀香。
还能静心礼佛,看来权氏虽等着她来处置人和事,还让王妈妈请的那样“急”,却并没有将红茶所为当成多大、多紧急的事。
杨彩芽嘴角微勾,径自入座。
安享堂的大丫环沏茶送上,道一声“去请老夫人”,便福身转去小佛堂,嘴里无二话,举止无探究。
长史府正经打理起来才多久,安享堂的人就让王妈妈教得处处得体,心思伶俐。
王妈妈这么会调/教人,等红茶事了,要不要借王妈妈的手好好整顿下内院仆妇?
尤其是雅源阁。
她要做的事一大把,可不想成天关在后宅,在内院人事上浪费心力。
杨彩芽托腮神游,有一下没一下的刮着茶盖。
眼角人影一花,许二媳妇忽然噗通跪地,俯身冲着宴息室门口,沉声请罪,“奴婢教导无方,失察大错,请老夫人责罚!”
杨彩芽回神看去,见权氏穿帘而入,撩帘子的大丫环等人进去便掩好门帘,安静守在门外。
权氏却像看不见也听不见,径直越过许二媳妇,张手去拉杨彩芽,上下打量几遍,脸上才露了温和的笑,“好像长了点肉,气色也好,还是娘家水土养人!老太医开的方子可有按时吃?给我开的养生方子我吃了几日,确实是好的。你回来了也不能断了,隔十天半个月再请一次脉。老太医可安排好住处了?余先生这次可是帮了大忙,咱们也不能亏待人家,要正经当府医供奉着。”
为了盯着她吃药,曹卓将老太医留在青山村,陪她住完对月才一道回来。
张二得了消息,一早就将外院最靠近二门的一处院子捯饬齐整,给老太医安顿用。
年俸和四季衣裳,也一早交待了下去。
杨彩芽细细作答,扶着老夫人坐下,又说了些娘家事,才看了眼仍跪着不动的许二媳妇,冲权氏忽闪大眼,软软喊了一声,“娘,您看……”
屋里虽没其他人,但许二媳妇是彩芽身边的管事妈妈,过分不给脸,也是落彩芽的面子。
无视许二媳妇跪这么半晌,小小警告也够了。
权氏这么想着,再看杨彩芽眼色似已有主意,便叹口气拍拍她的手,半是嗔怪半是无奈道,“红茶虽是我让王妈妈去接来的,却是阿卓交待。具体如何,待会儿你自己问清楚。如何处置,我看着你拿主意。”
咦?听起来曹卓和红茶都没对权氏明言。
红茶住了几天柴房,还挺“硬气”的闭紧嘴没“认罪”?
但曹卓态度明确。
所以权氏才能安心等她回来处理,只扣人却不独断。
权氏这话也表明了态度。
是等她拿主意处置,而不是要过问是非曲直,辨别对错,寻余地转圜。
直接定了红茶事件的性质——不管真相如何,权氏都没打算给儿子身边添人,更没打算管儿子屋里事。
嫁了个好老公,得了个好婆婆,真是缘深福重!
杨彩芽在心里真心念了声阿弥陀佛,眉眼弯弯的往权氏肩头靠,软糯糯喊声“娘”,冲着许二媳妇努嘴。
小儿媳是精明能干,对身边人却心软了些。
不过也是心思正的表现,否则怎么会对红茶没有防范?
她也正是喜欢儿媳这样通透干净的心性。
要真跟春日宴见过的那些贵妇人一般,她还真难继续当个万事不理的慈祥婆婆。
权氏想着,看杨彩芽“撒娇”,又好气又好笑,到底心疼她年纪小经历少,亲昵的点了点杨彩芽额头,才发话让许二媳妇起来。
许二媳妇虽俯身叩头,却耳听八方,闻言暗暗松了一大口气,谢过起身,规规矩矩立到杨彩芽身侧,眼中有感激。
红茶的事,她还有用许二媳妇的地方,此刻不过顺口人情,杨彩芽微微颔首,不再管她,只和权氏捡些青山村的事闲话。
王妈妈带着红茶入了宴息室。
大半个月不见,又在差房关了几天,红茶倒是没有多落魄,除了消瘦了些脸色不太好,行动间仍不失大丫环范儿,磕头问安不见一丝错,微黄的面上也没有多少惶恐和羞愧。
杨彩芽暗暗挑眉,却不急着开口。
王妈妈也没有多嘴,更无方才在雅源阁时的冷然怒气,事外人似的站到权氏身边,端茶送到权氏手中。
权氏垂眼喝茶。
这是真不打算插手了,杨彩芽再次暗赞婆婆英明,偏头看许二媳妇。
许二媳妇就等这一眼,跨出一步逼近红茶,俯视红茶半是侥幸半是心痛,“红茶,夫人信任你,我也放心你,才让你和白茶留守雅源阁。你倒好,居然做出错事惹得老夫人亲自过问,看你这问心无愧的样子,难道不服?难道王妈妈领错命,错怪你,关错了你不成?”
到底是亲婶侄,许二媳妇话里话外不无暗示,希望红茶能“识趣”,把尚未明言的内情转圜成误会,好好认错大事化小,最好能小事化无。
在座的人都不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