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声音忽远忽近,断断续续的低语声中夹杂着一道高亢的声音,语调起起落落,甚至有些尖锐,听得杨彩芽头疼欲裂。
她想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皮重若千斤,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丝毫不听使唤。
是谁在吵?她在哪里?
她记忆中最后的画面,是被车撞飞,抛向半空中时,仰面看到的那一瞬夜空——繁星满布,星光璀璨。
美得不真实。
杨彩芽只觉得头越来越疼,重新燃起的怒火还残留着一丝理智——还能感觉到疼痛,是否代表她并没有死?那么现在她是在医院?那该死的肇事司机呢?
“吴姐姐,不是我说丧气话,你家姑娘这副模样……你要是不赶紧下个决定,这一切可都晚了。”那道高亢的声音渐渐清晰,“早前我手上接了这事,第一个惦记的就是吴姐姐家里,也是想着能帮吴姐姐一把。我说的可是件大喜事,吴姐姐心里舍不得闺女,我也能理解。只是如今这境况,吴姐姐要再犹豫下去,可再找不到这样好的事了。到时候,就是我想帮吴姐姐,这也是有心无力了。”
另一道女声刚喃喃应了句,那道高亢得刺耳的声音接着说道,“吴姐姐家虽不在咱官里村里落户,大家邻里间隔不过一条小道,这几年吴姐姐也没少和村里人打交道,我是什么样的人,难道吴姐姐还信不过?就是白叔他媳妇,知道了这事,心里明白是件大好事,不也上门帮着劝你家姑娘了么?偏偏那老天不长眼,你家姑娘这一场病倒耽搁了这事。否则肯定是答应下来了。吴姐姐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杨彩芽突然感到自己额头上一热,一只温热却粗糙的手覆在自己额头上,带着百般怜惜,还有明显的颤抖。
喃喃女声似乎十分犹豫,没有接话,屋内响起另一道稚嫩的女声。
“娘。”随即咚的一声,似乎是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语气决绝,“娘,我去,我去,只要能救小姐,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额头上的手收了回去,随即传来一阵压抑的呜咽声。
下一刻,杨彩芽感到自己的手被另一双小一些的手握住,温热的液体一滴滴无声的落在她手背上。
这些人到底在说什么?医生护士呢?
杨彩芽皱着眉头,用尽力气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都是陌生的脸孔。
正对着杨彩芽坐着位三十出头的妇人,那妇人正一脸不耐烦的看着杨彩芽身前跪着的小女孩,抬眼猛然触上杨彩芽的视线,脸上嫌弃的表情来不及收回,便是一僵,随即如受了惊吓一般猛的站起身来,带倒椅子,又是嘭的一声响。
杨彩芽眉头皱得更紧,视线缓缓一扫,就见坐在床头的一个村妇打扮的妇人,和握着她的手跪在床前的小女孩都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向那妇人。
见那妇人看着床上瞪大双眼,两人才猛地反应过来,忙转头看向杨彩芽。
“小姐,小姐你醒了!”坐在床头的妇人慌忙起身,探手去摸杨彩芽的额头,手忙脚乱的扶着杨彩芽坐起来,靠在床头,一叠声问道,“小姐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
“小姐,小姐你要是没事就点点头。”跪着的小女孩膝行几步,挪到杨彩芽跟前,胡乱擦着脸上泪水,满脸惊喜说道。
杨彩芽根本顾不上理会神情各异的三人,屋内的一切都让她震惊不已。
石砖青瓦,样式古老陈旧的家具,眼前三个女人的古装打扮、言行举止都让杨彩芽意识到,她没死,但也没在医院,而是在——古代。
她这是……穿越了?
杨彩芽瞪大双眼心中震动,用力咬了一下嘴唇,疼,这不是梦。
不行,她要穿越回去,她还要撞了她的肇事司机算账,她不能留在这里!
杨彩芽闭上眼缓神,并不理会耳边的呼唤,猛地睁开眼,下狠力就着舌根用力一咬,满嘴血腥弥漫开来,除了疼却是没能死——咬舌自尽真是个技术活!
杨彩芽不死心,转眼看见床架子,就想往上撞,只可惜她穿越过来的这身子实在太虚弱,她以为自己用了狠劲,实则不过微微一偏身,头虽如愿磕到了床架子上,不过只是轻轻一靠,脑袋一阵眩晕,眼前渐渐又黑了下来。
耳边又响起那道高亢的女声,“哎哟,这,这你家姑娘醒了,吴姐姐还不赶紧喊郎中过来瞧瞧!”那女声没了方才的苦口婆心和笃定,似乎带了一丝心虚,“要不这样,我刚才说的事吴姐姐再好好考虑考虑,吴姐姐在这儿看顾着你家姑娘,我去村里替吴姐姐跑一趟。”
杨彩芽再次睁开眼时,屋内光线暗了许多。
杨彩芽盯着洗的发白的帐帘顶,心知自己是没能穿越回去,睁着眼发呆,心里一团乱麻。
咬舌和撞柱子都没让她死成,却唤醒了原身的记性,刚才陷入昏迷期间,她做了个冗长的梦,梦里全是原身杨七娘的记忆。
各种画面纷纷扰扰,场景变换,人物转变,四季更迭,真可谓跌宕起伏五味杂陈。
这位被穿越的杨七娘居然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庶女。
一个从出生就被打上不详烙印的,被家族遗弃的哑巴庶女。
生母四姨娘带着杨七娘,和唯二的仆从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