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是在人精堆里长大的,又怎的会不知晓林蔓的意思?
他当下嘴角歇歇一勾,“被赶出来了?可你们这打断血脉还连着筋呐,怎的说被赶出来便被赶出来了?今儿个可是五爷宽限的最后日子了,你们若是给不出银子,那就莫要怪咱们的手段无情了!”
林燕风闻言,缓缓闭上了眸子,将所有的情绪都咽了下去之后,他冷静道,“这钱,是我借的,跟妻女无任何关系,此事便让王五哥冲着我来罢,只要放过我的妻女,便是我为牛为马来还这些债,也是心甘情愿的!”
汉子闻言,斟酌了一番。
瞧了瞧院子里冒出来的一个小脑袋,冷笑了一声,“老子管你这是为牛为马?今日这钱咱可是无论如何也要要到的,老子也不管你们是否分了家,既然你姓
林,且这也是林家,咱们就有这个权利动手!”
说罢,他将手一挥,示意着身后的汉子去砸门,“兄弟们,他们既说没得银子,那咱们就进去拿东西,遇见之前的就拿,若是不值钱…听说这林家有两个闺女样貌都生的不错!”
林家的两个闺女?除了林蔓与林菁儿之外,还能有谁?
在此话落下的一瞬间,便听得了林老大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你们可不得如此鲁莽行事,这钱是林燕风一人借的,也是他一手花的,本就与咱们没得任何关系,如今分家的文书也写了,便更是与咱家没得任何关系了!
林家的两个闺女你们就莫要想了,倒是林燕风有个闺女,既然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之事,那也该是由她闺女来还,与我闺女又何干?”
此话当真是说的绝情。
白氏本是想反驳一声,可她作为一个妇道人家,若是与大伯顶嘴传出去名声将不大好。
而那本一向能忍的林燕风,此时却是出了声。
他回身。朝着院子里道了一声,“你的闺女是闺女,我的闺女莫非就不是闺女了?”
那话说的何其凉薄呀!
林老大拿着梯子爬上了墙头,瞧着外头的情况,他道,“老二呀,此事本就是你一人惹下的祸事,怎的就要连累上咱们全家呢?银子是你借的,钱是你花的,人是你买的。
当初你要买这个野小子时,娘跟我提过一嘴,我当时便让她拒绝了…可你偏要执意如此行事,导致了现在全家遭殃,你说你,你若是当初听了娘的话,没买回来这个野小子,咱们一家如今不还是和睦融融的过日子么?
眼下这事也绝非咱家不能一起承担,可咱们家的条件你也是知晓的?该从哪儿来承担呢?”
这番话,的确说让林燕风哑口无言。
他明明是有反驳得话的,可话到了嘴边,又只觉着吐不出来。
倒是林蔓,在心中冷笑了一声,面上却仍旧装作一副无害又害怕的样子来,“大伯这话,是不打算将咱们当做一家人了吗?”
“这…”林老大直接避过了这个话题,只回了一声,“一人做事一人当,一人所犯的错事,如何能连累一家人呢?”
话落,他又对那汉子道,“好汉,我家老二如今已被分了出去,今后他们一家子生活如何都是与咱们没有半分干系的了,您想要如何处理,且随了您的心意便是…咱们这大家子里又老弱妇孺,经过昨日之事,我老母亲吓出了病来!
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之事,可若是因此出了人命,只怕好汉也是逃脱不了干系的!”
话已说到了这个份上,领头汉子闻言装作一副深思
熟虑的样子,最后同林老大点了点头。
“秀才果然不愧是秀才,这话说的合理…也罢,借钱的人是林燕风,咱们便也只找林燕风罢了!”
说罢,他又对着林燕风唔了一声,“既然你说没得银子还…瞧你这身上也没任何值钱的东西,罢了罢了,那你便随着咱们走一趟,亲自去跟五爷交代去罢!”
林燕风闻言,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出了一个是字来。
于是,一家四口跟在五个汉子身后,缓步的离开了村子。
那时候,有许多人见着他们走的。
他们见得,那本是挺腰直背走惯了的人,却是弯下了头来。
那本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响午,可却忽然起了阵风…而他们一家四口的背影,在村子里远走远走,最后再看不见。
待他们离开村子里时,阳光忽然躲进了云层,天边无际刮起了一阵风。
*
到得落霞镇上,几个汉子直接将人带去了王家院子当中。
一入宅院,那些个汉子便遁了,而他们一家人,则在王伯的招待下,入了花厅当中。
王伯是个十分圆滑之人,林蔓本还担心他会同她打招呼,可他却当从未见过一般,只将几人领入了花厅当中,上了茶水之后,便让几人等着,等王玺到来。
这般以礼相待,却让林燕风心中升起几分不自在来。
这是作甚?他们明明是欠债的人,为何债主会如何的客气?
坐在椅凳山的他,简直是坐立不安。
幸好未曾过上多久,便见得身着华服,手执折扇的王玺缓步而来。
似是才睡醒无多久的缘故,那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