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颍洛道那场大战,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当颍洛道大战之后,徐荣和吕布灰溜溜的逃回洛阳,董卓得知自己四万追兵不但没能追回废帝而且还被全部歼灭之后,差点没气得昏过去。
幸得吕布和徐荣,一个是他的义子,一个是他心腹爱将,这才强忍着杀心没把这两个败军之将拖出去杀了。
但是即使如此,吕布和徐荣依旧每人去领了一百军棍,官降一级,以求戴罪立功。
而第二波追兵发回来的消息也是让董卓胆战心惊,更是怒不可遏。
袁珣那个恶徒,居然在颍洛道筑起一万多人头的京观!
连董卓自己都未曾做过这种恶事,这小子当真是下了决心要和他不死不休啊!
气得董卓差点将袁隗和袁基的尸体剁碎喂狗,多亏了董白再次以死相逼和李儒的力劝,董卓这才将二人的尸体用草席一裹,往邙山脚下草草掩埋了事。
但是董卓不知道的是,董白之后却是偷偷给二人立了碑文……
两座孤坟前,董白跪在地上,复杂的看着袁隗和袁基墓碑前袅袅上身的长香青烟。
“父……”董白轻轻一叹,道:“请恕玉奴也不知如何称呼二位尊长了……
二位尊长放心吧,夫……君瑜已经逃出洛阳了,据说已经带着大军离开了冠军县,甚至临走前还一把火烧了冠军县。
我祖父很生气……”
董白轻轻一顿,朝着两座坟磕了三个响头道:“二位之死,全因祖父而起,玉奴代祖父向二位尊长磕头了……
玉奴只是一介女流,实在是不知天下的事情,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莫名其妙就成了这样……
难道大家坐下来好好的谈谈不成么……
祖父说,全因世家不容我们西凉人主政,看不起我们西凉人才导致这样的。
玉奴不信……”
董白说到这里,声音有些颤抖:“他……他如此温柔的人,哪里像是看不起我的样子呢……
如果他想带二位尊长和族人离开洛阳,为什么不和我说呢……
我会帮他的呀……他虽然不把我当做妻子,可是……可是我一直把他当做我的夫君啊!”
董白哽咽了起来,蓝色的眼眸里全是泪水:“现在闹成这般模样……想必我这辈子和他再无可能了吧……
二位尊长,玉奴为二位立下墓碑,让二位尊长不至成为无名孤魂,之后君瑜回来,也能为二位尊长迁坟重葬……
我也君瑜虽无夫妻之实,但也算有夫妻之名,以后每年二位尊长的血食香火便由玉奴来供奉可好?
玉奴只希望二位尊长在天之灵能保佑君瑜平平安安……”
待董白说完,已然是满脸泪水,回想起成婚当时,袁珣的温柔与呵护,更是一颗芳心心若刀绞,她怎么也不能相信,袁珣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
然再看这眼前的两座孤坟,和袁珣临走之时绝望的怒吼,她就迷惘不已。
洛阳白马寺有浮屠,浮屠有言,世间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阴炽盛……
没想到自己竟占尽其三苦……
爱别离,明明可以成为神仙眷侣,就因为这些权利所事,一朝成为生死大敌。
求不得,自己心心念念苦求的如意郎君,竟是对自己别有用心,董白想起袁珣决然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就感觉浑身如同坠入冰窟一般。
怨憎会……可是……他给自己带来的那一天的幸福和甜蜜,这辈子让她如何忘得了呢?之后她再有的夫婿,想必都是面目可憎之辈吧?
心里被那个人镌刻,已然不容于其他人再进入了。
“呼……”董白擦掉眼泪,站起身长长呼出一口气,说道:“玉奴要走啦……听祖父说,要打仗了,不知道君瑜会不会……”
“呵……”她惨笑道,“他怎么可能不会在讨董的队伍中呢?玉奴又多想啦……现在想想,玉奴当时就不应该跟着祖父来洛阳……”说到这里,董白又要留下泪来。
她强忍着泪水,转身上了一匹白马,一抖缰绳,朝着洛阳城而去,身后两座孤坟青烟慢慢升起,也不知是不是在与她拜别。
洛阳城中满街素缟,就连守城的兵士都披麻戴孝,而且禁止了一切的娱乐活动,雒水河畔的夕羽楼关闭后,其他青楼也不敢营业。
因为弘农王暴毙与宫中,此时正是丧期。
不过就算是弘农王没死,洛阳这些商贩们也不敢出来营业——这几天,官兵正满洛阳城的追查袁氏乱党,但凡和袁氏挂的上钩的人,除非是已经向董卓表忠在朝中任职的,要不然就是不分青红皂白的被抄家灭族。
而且那些西凉人更是过分,只要他们看上了哪家的钱粮,杀光抢光,若是看上哪家娘子,这家人也别活了。
所以百姓们都龟缩于家中,别说营业了,连紧闭的门都不敢靠近,就怕大门被踹开。
是故整个洛阳城萧条的可怕,宽敞的街道除了巡逻的士兵,没有一个人。
董白骑马来到北门附近,军士一见她,立马行礼。
这可是渭阳君啊,可以说是现在的公主。
“渭阳君回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