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天子颁布诏书:因皇甫嵩平凉一事迟迟不见成效,免其平凉主帅一职,由当朝大将军何进何遂高为平凉主帅,即可赶赴西凉主持平凉一事,皇甫嵩为其副将辅佐。
诏书一出,天下哗然!
天子终于要向大将军动手了么?
说来倒也不是特别突兀,自去年何进率百官逼宫,逼天子立东宫之时,天子就恶了何进,创立西园军只是第一步,蹇硕用了一年时间掌握了半个西园军,权势力压何进,致使何进朝中势力相继落马,元气大伤。
若不是以袁绍为首的袁氏一族明面上高调投靠何进,只怕何进当时就中了蹇硕的道。
饶是如此,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天子诏令何进奔赴西凉,恐怕是为了彻底瓦解何进在朝中势力。
难道天下又要回到党锢之祸的岁月了么?
接下来天子的诏令证实了士族百官们的猜想,天子居然令蹇硕录尚书事,参与问政!
自曹节病死后八年时间,因为天子要靠士族平定黄巾之乱,一时开放党锢,尚书令一职已然悬空多年,蹇硕出任尚书令,似乎党锢之祸再起。
一时间朝堂震动,百官士族都在等着何进如何拆解天子这番杀招。
可是何进的反应却不若世家百官们那般猜想,或许激昂朝堂,或许兵谏起事,何进选择了天下人都想不到的一招,称病在家,毫无回应。
称病在家?这是什么反应?倘若小看了那位天子的决心,只怕吃不了兜着走!
又过了几天,天子再发诏令严令何进带病出征。
何进的反应更是令天下士人大跌眼镜,他居然拖着病体来到了西园之中。
灵帝原本以为何进乃是装病拖延,可此时的何进短短几天眼窝深凹,双颊内陷,面若枯槁,哪里还有半分当年美髯大将军的样子?
“大将军这是……?”
何进这副样子,就是说他当即就会死在西园嘉德殿中,灵帝也豪不怀疑。
“陛下……臣沉疴已深,恐无法为陛下出征了!”
何进有气无力的样子让灵帝心中吃惊不已,想起当年何进果断派兵抓捕马元义,揭破张角反汉大计,在平黄巾中立下的汗马功劳,一时间心中也微微有些感叹。
“遂高这是怎么了?”
何进拱了拱手,虚弱道:“洛阳名医早已为臣诊治过,说邪风入体,多年劳损其神,恐命不久矣……老臣去后,愿陛下重用贤臣,中兴汉室,老臣在那边为陛下祈福了……”
何进好似被勾起了伤心之事,又因为命不久矣,一时间说的情动,不禁衣袖掩面呜呜哭了起来。
灵帝看素来雄壮的何进这般行将就木的样子,心中不忍,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此时何进的嘱咐在灵帝看来确实发人肺腑,不禁眼眶也红了,心中也为这些日子对何进的打压微微有了一些悔意。
“爱卿不要说这些丧气话,朕这就拍太医院的太医为爱卿诊治一翻,那些庸医懂得什么?”
何进苦笑道:“臣的身体臣自然懂得,倘若好生静养,还能苟存三年两载,倘若……臣此行来,便是辞去大将军位置,也好好过几天平静日子,教教不孝儿孙,陪陪老妻。”
灵帝当即接口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爱卿且好生静养便是,但是大将军的位置爱卿任着便是……”
何进闻言大喜,但是想起几日前府中那位荀公达先生的话,又安奈下心中喜悦,面上全是苦涩。
“只恐误了陛下平凉大计,遂高罪该万死……”
灵帝心中更是愧疚,他虽然厌恶何进,那也只是因为何进比他立太子所致,抛却这一层,这大舅哥虽然没有什么大功,但也是兢兢业业为了朝廷出尽了力气,此时看到枯木一般的何进,原先百般怨气也早就抛之脑后。
“爱卿这是什么话,平凉哪里是一朝一夕之事,爱卿自好好休养身体,大不了朕调卢植前往凉州便是。”
“卢中郎乃是朝中柱石,何能轻易言动?臣倒有个方法,不知当讲与否?”
何进看灵帝一步步踏入了自己的节奏中,对家中那位公达先生佩服的五体投地,荀攸说的一点也没错,这位天子虽然有些小聪明,可是却是一个心智不坚,心软懦弱的人。说来也是,倘若灵帝心智坚毅,当年自家妹妹干了鸩杀王美人那件蠢事以后只怕也会如同宋后一般被打入冷宫。
他心中冷笑,面上却做出一副忠心模样:“凉州韩遂边章乱军军力达到近十万,外加凉州地处边陲,长期战乱不止,民风彪悍。皇甫将军一时受挫倒也情有可原,陛下何不派一得力之人前往徐、兖二州调集精兵,届时老臣倘若身体好转,自然跨马带兵平凉,绝无推辞!”
灵帝看何进都这番模样了,还想带兵平凉,一时间感动不已,对何进愧疚在上一层,对他自然言听计从。
“何人可担此任?”
何进眼中冷光一闪,肃穆道:“西园中军校尉袁绍袁本初!”
“好!”灵帝闻言双眼一亮,抚掌大笑道:“袁本初是一个能干事的人,就这么办,不过袁家被派出去一个,当入朝一个,朕那女婿也应该回来成婚了,就着为朕分担一些!”
我的冠军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