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作为一个后世来的人,袁珣第一次切身感觉到,乱世之中人命是多么的不值钱,从一个人人的生命都会被尊重的时代来到这个人命是最廉价的东西的时代,即使已经生活了八年,还是不适应……
袁珣瞥见陈到关切的目光,呵呵一笑道:“我没事,快走吧。”
陈到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他知道袁珣此时需要的不是什么劝慰,对于袁珣这样能够主动请缨来对抗黄巾叛军的人来说,根本也不需要什么安慰,袁珣只不过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自己的经历,把心态从一个公子哥转化为一军主帅的时间。
这是好事,不是么?
二人一路狂奔,马蹄声在早已实行宵禁的颍阳城街道上格外清晰,等到二人来到南城门时,袁珣发现城上除了两百步兵把守以外,所有兵士都从微微洞开的门缝中出去,静静在城下集结好了。
原来郭嘉的疲兵之计不过是为了瞒天过海,让黄巾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夜扰军营的守军身上,一来让对方放松警惕,二来也靠着每半个时辰一次夜扰,将八千守军神不知鬼不觉的转移到城下,都以半跪的姿势静静在寒风中等待。
除了城头接应的二百守军,近八千汉军全部人衔草马含枚,不发出一点声音。
不但是集结完毕,而且摆出了军阵,只见二十台扭力霹雳车静静的立在阵前,霹雳车前乃是白日立了首功的两千弩手。霹雳车和弩手背后是六千刀盾兵和长戟兵,所有人都半跪着,如同六千兵俑一般。
郭嘉故意安排城头火把点的极为稀疏,相比远处灯火通明,篝火明亮的黄巾大营,在这寒冷而无月光的黑夜中,谁也想不到颍阳城下乃是静静等待着八千幽灵一般汉军士兵。
袁珣下了马,轻轻摸到阵前,只见黑暗中郭嘉和荀彧双眼含光的紧盯着三里外黄巾军的大营,郭嘉一见袁珣来,点了点头,低笑道:“睡得如何?”
“不如何……”袁珣揉了揉鼻子,说道:“你要怎么把霹雳车移到敌军营前一里?”
马钧的霹雳车射程在一里左右,这是袁珣早就知道的,可是八千人大规模朝前行军,在这安静的夜晚,隔着百丈也能隐约听到士兵身上甲片碰撞传出的声音,要掩盖根本不可能……
荀彧笑道:“奉孝奇谋,君侯且看便是。”
郭嘉仰头看了看漆黑的天空,喃喃道:“上次惊扰到现在也有一个时辰了,时间差不多了……”
说着,他一挥手,只见身后窜出二百轻装士兵,都没有带什么兵器,居然拿着火把和锣鼓。
这二百士兵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猫着腰如同猎豹一般快速小跑着冲向黄巾大营,然后同时点燃火把朝着营前扔去,二百多支火把将敌营阵前的平地照的很清楚,在袁珣目瞪口呆下,这二百士兵居然同时站起身叮叮咣咣敲起了锣鼓!
只听锣鼓一响,八千兵士如同上了发条一般同时起身,在那喧闹的锣鼓声中快速朝前跑去,除了甲片摩擦的声音和脚下的脚步,居然没有一个人说话!
每台霹雳车被十多个大汉扛在肩上,极为快速的朝着营前一里处狂奔。
营中黄巾士兵估计是早已经习惯了这一夜的喧扰,甚至站上营寨债墙的士兵都很少,不过是几十个弓箭手稀稀拉拉朝着声音来源象征性的射了几箭就在没什么动静,冲在前面的袁珣甚至还能远远听到营中远远传出几声不满的叫骂声。
锣鼓声直到后续部队到离敌营只有一里的指定位置,这才停下,负责袭扰的二百人这才快速后撤,八千多人再次于敌营前一里处摆好军阵潜伏下来,除了刚才狂奔两里地士兵粗重的喘息外,好似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郭嘉和荀彧乃是文士,这一通跑也是气喘吁吁大喘气,休息了好一会儿,郭嘉这才对袁珣道:“剩下的交给你了,用霹雳车给他们点厉害!”
袁珣点了点头,摸到霹雳车阵前,只见那些负责霹雳车的兵士和墨家子弟再次对霹雳车进行着最后的调试。
马钧的霹雳车其实就是后世的扭矩投石机,以木材捆做一个方框,方框前框上有一横梁,那里用粗麻绳卷成了扭矩发射装置,只要将横梁上连接的发射臂悬刀放开,发射臂在扭矩发射装置的扭动下将石弹高高抛出去,然后以绞盘再次将扭矩发射装置扭紧即可再次发射。
其原理并不复杂,在古希腊早有了这种轻便的投石机,只是不知马钧从何处得来的灵感。虽然马钧在绞盘上增加了木质的齿轮,让绞盘扭紧省力不少,可是这种一分钟只能发射一次,且缺少可调射程的投石机在袁珣眼中还是极为落后。
若是给这玩意增加一个类似千斤顶的装置来让霹雳车的射程可以调节,那就完美了。不过就算是这二十台霹雳车,都是旧金几千工匠连日赶制的,要求不能太高了。
袁珣在往下看,那些负责霹雳车发射的健壮兵士从背上放下无数人头大小的漆黑陶罐,陶罐口裹着麻布,这就是他精心制作的桐油版“莫洛托夫鸡尾酒”,而郭嘉能够制定今夜的夜袭计划,也是因为袁珣弄出了这种燃烧弹,并且以三段射据敌。
“君侯,调试完毕,可以发射了!”
一名墨家子弟来到袁珣叉手一礼,袁珣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