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琴音一如既往,再度响起。
魏妟拎了壶酒,飞上房顶,坐于一旁。身边突然多了个人,蓝湛的琴音顿了下,可也不过一瞬,又恢复如初。
待他一曲完毕,魏妟将酒壶递过去,“含光君可要喝一杯”
蓝湛看着酒壶,“忘机不会饮酒,抱歉”
魏妟怔了片刻,才想起来魏婴说过,蓝湛是一杯倒,且喝醉后十分好玩。对这个好玩,魏妟有两分好奇,却也并无太多心思去探究,摇晃了下酒瓶说“阿婴倒是和含光君刚好相反。他喜酒,且酒量不错。对于他来说,若少了酒,只怕人生都要少了大半的乐趣。”
含光君侧目,微微“嗯”了一声,算是附和。
魏妟自行喝了一口,魏妟看向对面魏婴的房间,“阿婴已经睡熟了。”
清心音静心凝神,稍加改动,还有助眠之效,自然入睡快。
蓝湛点头,又是一句“嗯”。
魏妟顿觉无语,就这性子,也亏得阿婴那么张扬的人不觉得他闷。看来,若自己不主动点,这天是聊不下去了。
“含光君可是不喜阿婴修习诡道术法,认为此非正途”
蓝湛静默了片刻,才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此法损身,更损心性。魏婴”
“含光君是担心长此以往,对阿婴不利”
蓝湛未曾回话,可眼中担忧之色立显,已是默认。
“瀛洲有一功法,名曰净心诀,不但与清心音一样有净心凝神之用,还有净化之功。练至第四重,可压制怨气不被反噬;练至第七重,可将怨气清除。练至第九重大成,此后世间妖魔鬼怨之气,不论多厉害,都再不能伤其身,损其道,反能为其所制。”
蓝湛眸中划过一丝欣喜,颔首道“是忘机多虑了。”
魏妟摇头,“非是多虑。含光君有心了。阿婴如今净心诀方才练至第二重,又曾被怨气侵蚀入体,如今我在为他调理,正是关键时刻,最怕万一。含光君的清心音帮了不少忙。”
蓝湛眉宇动了动,“怨气侵蚀入体”
魏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含光君与阿婴结交也有些时日了。听闻阿婴还曾在姑苏蓝氏听学半年,想来那段时间更是朝夕相处,对彼此也当有些了解吧。以含光君所见,阿婴剑法如何”
“很好”
“那含光君觉得阿婴待剑如何可有怠慢,或是不喜”
蓝湛直言,“不曾”
“阿婴正是轻狂的年纪,又是张扬的性子,偏还颇有天资,想来以往也是经常与人比剑,得意非常的。”
蓝湛微微沉思。
“听闻是含光君与江澄一同攻上岐山教化司,取回了众世家子弟的佩剑那时,含光君可曾瞧见了阿婴的随便”
“嗯”
“含光君可曾尝试拔剑若含光君不曾尝试,倒是可找机会试试。若含光君曾尝试过,那么应当有所发现。”
蓝湛自然是有的,也正是因为有,他此刻的思量更多了。
魏妟瞧他神色,轻笑“看来,含光君是拔了,拔不出来吧含光君应知,佩剑对于修行之人而言,意味着什么。含光君以为,若非是对佩剑有一片赤诚之心,佩剑会在主人日夜蕴养之下,滋生灵性,封剑护主吗”
蓝湛嘴唇抖了抖,“不会”
“那含光君有没有想过,既然阿婴喜剑,重剑,且在剑道上还颇有悟性,他的剑与他更是已成一体,有何理由要弃剑
别说他如今已悟出了诡道术法,不必再修剑道。含光君因知,对于一个待剑有诚心之人,这绝不会是根源。诡道术法与剑道并非不可同存。就好比含光君习音律,修弦杀术,却从未想过要为此绝了剑道一样。”
蓝湛眉心忧虑更甚,他转头看向魏妟,眼中满是焦虑,“为何”
“含光君有没有想过,这些日子阿婴未曾使过剑法,更未曾佩剑,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因为不能”
“不能”
蓝湛低喃,要在何种情况下,才会不能这简单的两个字仿佛一记闷雷砸在蓝湛心间,让他久久不能平静。
魏妟却是已经站了起来,拍掉身上的灰尘,“阿婴性子便是如此,他不愿亲友担心,更不愿亲友为他难过伤怀,很多事情都会埋在心底,自己一个人扛。他若是决定不说,便是你一再逼迫,打破砂锅,也问不出一个字。但是”
他看向蓝湛,“含光君,其实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并不需要对方开口,自有其他途径可以知晓。只需你足够细致,足够用心。我知道你对阿婴关心之至。你从没有想过因阿婴修习诡道术法而便要疏远他,而是想尽办法,尽己所能,为其解决隐患。
我并不是说含光君做错了什么,相反,我很感谢含光君的所作所为。今日这番话只是想让含光君知道。如果你真心在意一个人,不要只想着如何为其善后与弥补。还需要试着去追本溯源,了解他为何会如此。只有了解了实情与真相,才能更好的认识他,理解他,与他并肩同行。”
说完,魏妟脚尖一点,飞下房檐离开,再未回头,也不去管身后蓝湛是何感想,作何表情。
次日,魏妟教导魏婴时,便发现他心情颇佳。
“今日怎么这么高兴,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