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沈容修从不饮酒的真正原因。
他不仅不会喝酒,简直是不能喝酒。
一杯……不,一滴酒都可以让他醉倒!
这样的缺点,简直是太致命了。
相较而言,她那个对猫毛过敏的弱点都算不上什么了。
屋内沉静,只有一盏微弱的烛灯亮着。
傅若鸢站在边上,看着沈容修躺在床上,安静的睡颜,因饮了半碗米酒甜汤而双颊微醺。
——莫名的更具吸引力。
过了好一会儿,傅若鸢倾身,伸手将里边的被子扯过来,给沈容修盖着。
她和沈容修都才退了高烧,夜里要是再着凉,这病来如山倒,该谁照顾谁呢?
吹灭了烛灯后,傅若鸢去了另一个屋休息。
夜里睡觉时,她做了个梦。
傅若鸢看见梦境中的自己,没成为什么一言堂的首席,反而成了沈容修身边的一个书侍。
她整日为沈容修磨着墨,心里对于沈容修这人崇拜极了。
在梦境中沈容修看不见的地方,梦中的她偶尔收藏着沈容修写过的笔墨废稿,视若珍宝一般。
傅若鸢还看到梦中的她在私底下时,会拿着一个小本本记录着什么内容。
看见这里时,傅若鸢竟觉得这个梦荒诞无比。
梦中没有什么一言堂,也没有长公主与萧煜扬,仿佛梦中她的整个世界里,就只有沈容修一人。
之后,梦境再一转。
傅若鸢看见隐藏于林荫深处的院子里,那个她半坐在沈容修身边,轻轻抽泣着,声音间似乎带了一丝沙哑与不舍。
梦境中的沈容修,体弱多病,没迈过而立之年,便去世了。
梦到这里时,傅若鸢内心深处更是满满的“???”。
她再怎么想,也不会做这种梦吧?
把自己想成是沈容修身边的书侍,然后沈容修没到三十岁就英年早逝?
傅若鸢吐槽了一句,意识似乎飘了过去。
下一瞬,她便醒了过来。
夜色正浓。
傅若鸢醒来之后,坐在床边静思了一会儿,才又默默躺下。
唉??!
刚才那个梦碎之前,她好像看到梦中自己日常记录的那个小本本的封面。
梦中的自己给那个小本本取了个奇奇怪怪的标题——《沈先生观察日记》。
什么奇奇怪怪的名字?
傅若鸢没多想那个梦境,临睡前,她心想道:做个好梦吧,别做这种奇奇怪怪的梦了。
……
沈容修醒来时,正值夜深人静之际。
月华入户,柔和而淡亮的光泽将屋内照得隐隐约约。
他掀了身上的被子,坐起身来,指尖往额上压了压,又想到白日里喝的那碗甜汤。
自小时,他便知道自己不擅饮酒……或者说不能饮酒才对。
对于酒这方面,他时时注意着,却没想到会栽在那一碗甜汤上。
沈容修起身,推开门,走到院子里,意识清醒着。
随后,他又将目光落到另一处房间门前,脚步微顿了顿,才往回走去。
屋内,沈容修点了烛灯。
他注视着微亮的烛光,脑子里却浮现出白日里那人的神情。
过了好一会儿,沈容修起身吹灭了灯。
……
清晨天还没亮的时候,昨日那个少年便来到院子前敲着门。
开门的是沈容修。
少年见门被打开,还没抬眼,以为还是昨日那个姐姐,便下意识道:“姐姐,姐姐,村里的车已经在准……备了。”
他抬眼便看见沈容修平静如许的脸,下意识怔了片刻,心里莫名打着鼓。
对于沈容修,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些惧怕之意,明明这个大哥哥说话也不是冷冰冰的,但他就是觉得有种隐约的害怕。
少年不知道的是,这种惧怕,大抵是寻常人见了身居高位者之后最常见的反应而已。
身居高位者,气势与威严,都非寻常人能够拥有的气度。
虽然沈容修收敛了许多,但对于一个稚子少年来说,这种气度却是极为敏感的。
傅若鸢听见了院子里少年的声音和沈容修去开门的声音,她也没着急,穿戴整齐之后,才推门走了出去。
见到沈容修挺拔如青松的身形时,傅若鸢难以避免的想到了昨夜的梦境。
梦境里,沈容修一直以来体弱多病,没熬过三十岁,其身形却始终挺拔如青松,至死未曾松懈。
君子如松。
虽然梦醒,傅若鸢却依旧能够感受到梦境里那个自己那种哀伤又悲凄的心境。
那种隐约的真实感,竟让她有些恍惚。
傅若鸢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她在心里只纠结了一瞬间,便将这种感觉压了下去。
看沈容修如今这样子,哪里像是熬不过一年的人?
再说,她可从来没听说过什么有关于沈相从小体弱多病、身患体疾之类的传言。
脚步微顿了下,傅若鸢面上平静的走了过去。
少年见了傅若鸢,脸上露出笑容来。
他更愿意同傅若鸢相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