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才熬不住,沉沉睡去。
此时已经太阳高照,36楼的房间里亮堂堂的。
嬴政穿好衣服,拉起窗帘往外发了会儿呆,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才骤然发现费尔顿不见了。
外间空空荡荡,被褥被折叠得整整齐齐,连个人影也没有。
他恍惚失措地眨了眨眼,犹如做了场大梦。昨晚那一场匪夷所思、星光浩荡的旅途,难道也是梦吗?
这个错觉直到他看到了桌上的纸条时才蓦然被打破。
纸上的字用的是嬴政熟悉的小篆体,字体虽不算太熟练美观,但也清晰有力。那上面用蹩脚的秦语写道:“生活在没有人去生活之前是没有内容的,它的内容与价值恰恰就是你赋予它的——来自一个晚于陛下两千多年的庸人哲学家所言。”
嬴政盯着那张纸条看了半天,半晌轻哼了一声,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往旁边看去,又看到了一张卡,那似乎是a星人常用来购买东西、交换物品的玩意儿,按照他的理解,里面不知安了什么机关,竟好似装了许多钱,能一次一次地用。
果然他拾起那张卡,看到卡背面也贴了一句话:“这里有一万块a星币,相当于秦时黄金五十两,仅够陛下半年生活之用。望节俭使用,另谋生路。”
纸条下面还苦心孤诣地嘱咐了一些别的事,包括劝嬴政首先学好a星的语言,告诉他为他寻的住址,指导嬴政报一个语言学习班等等。这些安排是那么的周全妥当,一丝不漏。
最后的署名是费尔顿。
嬴政猛然想起费尔顿那张耐心看着他的,总是摆出一副包容和什么都了然于胸的神情的脸,他不知怎地,心底就被一阵莫名其妙的烦躁包围。
这是一种带着无处发泄的气恼的烦躁。就好像昨天他还是高高在上的秦王政,但是今天就突然被人抛到了那个操蛋的空荡荡的宇宙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没有原因,没有目的,什么都没有。
越来越大的焦躁和空虚从四面八方拥挤过来,就在这时,服务员催促的敲门声又一阵阵响起来了。
嬴政深吸了一口气。他一一拾起那几张字条把它们揉碎成一团狠狠地扔进垃圾桶,把那张卡胡乱地塞进口袋,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平静。
他大步而优雅地向门口走去,毫无异常地接过服务员的餐盘,还用好听的声音道了声谢,一手拿刀一手拿叉,不出一点错地用起餐来。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什么叫做味如嚼蜡。
住酒店的钱也被费尔顿结过了。现在,嬴政唯一的依赖就是口袋里的那张卡。
他讥讽地想,或许他该拿这钱为自己买一块墓地,反正他早该死了,还晚死了三千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