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
在缅甸的主要事务处理完毕,将扫尾工作交给了专案组的其他人,祁臧、文钰怡等人先回了锦宁市。
市局,审讯室内。
许辞戴着手铐平静地坐着,在他面前坐着的是祁臧和文钰怡。
摄像机对准许辞苍白瘦削的脸,他穿着一身囚衣,背脊挺得笔直,好似无论深处何种逆境,他都能显得这么高贵。
摄像头上红点闪烁,审讯室内灯光惨白,在这样的环境里注视着许辞,喉结上下滑动了好几下,祁臧才用低沉的声音开口:“客扎寺的情况,我们全都了解了,刘副厅那边甚至亲自书写了情况说明。八年前八年后,跟你特别任务有关的、跟四色花有关的事情,后面会有专案组对你进行进一步的调查与评估。现在我要先查连环杀人案的事情。”
许辞点点头。“理解。”
祁臧又道:“当然,过程中我可能也绕不开一些四色花的事情。你可以看情况回答。不该我知道的。你可以不说。”
许辞又一点头。“明白。”
“那么……先从你的身份谈起吧。你的真实姓名,身份,父母到底是谁?”祁臧问他,“你和井望云,又到底是什么关系?他的真实姓名,是井望云吗?”
许辞目光出现短暂的怔忡。那是他想起了和井望云重逢的那一天。
《月光》的钢琴曲从琴房传出来,许辞一步步走进去,没想到竟会看到井望云。
“四色花杀了叶岑,杀了井安康,接下来还想斩草除根杀掉他们的儿子。就在这个时候,四色花发现公安局的大人物刘洋副厅长正在寻找他俩的这个儿子,以便给予他保护……
“然后四色花就把你送到了刘洋身边,让你装成井望云,继而混入公安系统,成为他们的内奸。
“许辞,你觉得这出戏如果这样演会怎么样。是不是非常精彩?”
那一瞬,许辞感到震惊,以及强烈的不安与担忧。勉强把这些情绪压下去,他上前一把抓住井望云的衣领,颇有些愤怒地问:“你在说什么?谁让你这么做的?到底怎么回事?”
面对许辞的这般质问,井望云也有些怒了,当即道:“那又是谁让你这么做的?你跟我商量过吗?你总是一个人做所有决定,没有人比你更固执更一意孤行。
“你知道我在美国治好了病,听见爸妈去世,而你又失踪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吗?你又知道,八年前我真以为你死在缅甸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吗?”
“你先回答我现在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许辞几乎倒吸一口凉气,“你别告诉我你跟四色花联系上了。就算你换了心脏,你也……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身体,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向爸妈交代?”
“你既然当他们是爸妈,你又真当我是你弟弟吗?”
“那不然呢?你以为我当年为什么——”
许辞长长呼出一口气,松开井望云的衣领。“你是不是联系刘叔了?”
井望云道:“是。你疑似死亡,我赶回国,找到他,我告诉他,如果他不将你的下落告诉我,我就自己去四色花找人。
“那个时候他在缅甸的线人告诉了他一件事,山樱把你的照片给了各个场子,让他们留意你的动向。估计他存着拉你入伙的心思。刘叔就说,我和你长得有五分相似,干脆去试试看。于是他帮我做了身份。他也不知道你去哪儿了,他也想找到你。”
“他疯了,你也疯了。你根本没有受过任何训练!你怎么能去那样一个危险的组织当卧底?!”
“正因为这样,我才能获得山樱的信任,他还真以为我就是个靠骗女人感情来赚钱的一事无成的废物。他以为我在四色花有现在的地位,都是他培养的结果。
“我和四色花的人潜入了锦宁市。山樱让我熟悉一下锦宁市,最好扮作你找到你从前的街坊邻居套套近乎,为后面取代你做好准备。这几天他们去云南忙药厂的事了,我这才有机会找你。正好我注意到了师姐去世的事,就借老师的地方与你见上一面。”
顿了一下,井望云往茶室的方向瞥了一眼。“虽然我还不知道山樱的具体计划,但他一定会试图让所有人认为你撒了谎,而我就是那个真的井望云。
“既然山樱疑似在警队有内应,那么,到时候除了你、我、刘副厅,所有人都要认为你真的撒了谎,这样才能真正骗过山樱,让他以为他的计划真的成功了。
“所以我特意单独见了袁尔阳一面。外面那位警官姓祁对吗?袁尔阳应该会把我是井望云的事情告诉那位祁警官。这会为他后面怀疑埋下伏笔,继而调查你的身份,一步步怀疑你真的是四色花安插在警队的间谍。
“祁警官、所有警官必须要怀疑你,我们才能骗过山樱。哥,你可千万保守住秘密。”
如此,就算许辞撂挑子不干,山樱也会主动对付他。他只能化被动为主动,化危机为转机。何况无论如何,他都要把井望云的命放在第一位。他不能允许他这唯一的亲人受到任何伤害。
于是他只能欺骗祁臧。
——就是在那一晚,离开琴房后,坐进祁臧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