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允直直的坐在那里,纹丝不动,只是垂着眸,嘴唇微抿。
“阿允,我就说,她怎么可能这么好心。”
容允宽大的衣袖遮住已经攥紧的手,想起初澄信上说的不见不散,攥紧的手又松开。
她说了会来,他就在这里等
屋外不知何时已经大雨倾下,薛行之扫了一眼,雨点打在窗外开始泛绿的芭蕉叶上,发出簌簌的响声。
下雨的空气总是格外潮湿,薛行之轻啧了一声,抬步上前关上了窗。
他确实最不喜欢这种天气,只是最近到了换季的时候,雨水来的让人猝不及防。
薛行之忍不住嘟囔了几句:“这鬼天气还真是让人心烦啊。”
容允闻声抬头,窗外的雨声清晰入耳,眼底滑过一道暗光。
起身径直走向窗牖边,推开刚关上的窗。
“阿允这是作甚。”
淅沥沥的雨顺着风的方向刮进来,隐约能瞧见雨丝打在立在窗前的男人脸上。
外面乌云密布,唯一的光还是从撕裂的云层中透露出来,远处的天边呈现一种诡异的云波。
容允望着天,纹丝不动,任雨丝吹在脸上。
“下雨了。”
“嗯?”薛行之没听懂。
“今日天气不好。”
容允没有继续往下说。
一定是因为这雨,她才没有来。
若是来了,按初澄那矫气的身子,定是又要生病。
还是不要来了吧,也不差这一时。
容允如此安慰自己。
指尖稍稍蜷起,碰到冰凉尖锐的触感。
是那只未送出去的玉簪。
原本想今日给她的,
容允手指缓缓的摁在玉簪的尾梢,迟钝的痛感传来。
收了指尖,对薛行之道了声:“先走了。”
薛行之上下打量容允,确定没有什么异常:“这雨不小,不再等会了?”
容允说了句不用,接过下人递过来的油纸伞。
薛行之看得出容允心情不太好,不打算劝说什么。
容允这人什么没见过,不过被姑娘爽约还是头一次。
出了门更能感受到这天气是多么恶劣,风呼呼的往脸上吹着。地上已经积了不少雨水,成了一个个小水洼。
街上已经没了什么人,空旷的长街被雨打湿,发闷的空气有股喘不过气的烦躁。
容允不舒服的皱眉。
和风立马给容允用伞挡着风。
“主子,回府吗?”
容允嗯了一声,上了车。
雨打在车顶上,滴答答的声音吵得他心烦。
容允抬手揉了发闷的胸口,心口像被这乌云塞住。
就连马车都感觉比平日颠簸。
阖上眼眸想把心中的烦闷驱赶出去。
太阳穴隐隐作痛。
“主子,到了。”
马车停在定北侯府门口。
容允睁开眼,下车时突然想到什么,脚下的步子一顿。
和风注意到,上前询问。
容允没说什么,进了府。
“你先下去吧,我休息一会。”
容允和衣躺在榻上,玉簪我在手中。
容允拿起自己端详了一会儿,玉簪说不上多精致,雕刻的也还有很多瑕疵。
以后他可以再刻一次,没关系。
所有事情都来得及。
容允将玉簪放好,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不止过了多久,容允从梦中惊醒。
忽的一下做起来。
胸口起伏不定,喘着粗气。
外面还在下着雨,这场雨好像格外漫长。
容允下榻走的窗边。
外面的冷气猛然袭来,没有丝毫温度可言。
容允睡意尽失。
左肩的伤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潮湿天气的缘故,有些微微泛疼。
容允没有让和风进来,自己从柜中找了点药,敷在原本的伤口处。
草药的熟悉的苦味钻入鼻中,唤起刚刚容允的梦。
梦中的雨丝毫不比现在小,他不知站在何处,看不清面容的姑娘转身只留下背影,脚底一片狼藉。
容允出神,手上的药不小心弄在了桌子上面。
收拾好桌子平静心情。
容允的烦躁却怎么也压不住。
烛火通明的屋内,找出笔墨,又开始作画。
窗外的雨提醒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画上浮现出一位女子的面容。
藕粉襦裙,言笑晏晏,兔子面具挡着容貌。
画中的人像是活了一样,尤其是两双眼睛,水光滟潋,勾人心魂。
笔墨顿住,容允瞧着跃然而出的人儿,愣了。
不知不觉中竟画了这副模样。
像是受了惊,将笔仍在一旁。
手中的动作明显是想把画收起,视线又落在还未干的墨上。
未干透的墨更显得那双眸子仿佛活了。
“阿再...”
轻轻地将墨晾干,画轴卷起,仔细收起。
明日,待天一亮他就去见她。
这样想着,容允稳了心神,尽量去忽略那心中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