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汉军向前进攻,老孙又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他麾下的将士也是跟着嗷嗷叫着向前冲杀。等到鸣金的时候,这家伙又顶在最前面,和敌人反杀上来的军队缠斗。
此时,老孙这个一向沉默寡言的校尉,向韦圆成打出了旗号。
撤退,不要管我!
这确实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不然的话,吐谷浑军队凭借人数的优势,很快就能实现对汉军冲出来这些兵马的合围。
依旧还是一个都跑不掉!
此时的韦圆成,很愤怒,也很无助。
老孙是百战余生之士,因为自己的指挥失当而战死此处,是自己最大的耻辱!
“将军,让我们上吧!”几名校尉大声喊道。
哪怕是老孙平日里杀敌凶猛、总是抢夺大家的功劳,再加上其沉默寡言,一向不喜欢和别人说话,所以大家对他都没有太大的好感,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大汉的一员,是不折不扣的自己人。平日里大家当然可以看他怎么怎么不顺眼,但是现在不能看着他就这么战死在这里。
见死不救,绝不是大汉将士应该做的。
更何况这是自己的袍泽弟兄!
韦圆成死死咬着牙。
这个时候再派兵马顶上去和送死没有什么区别,而且自己带着步卒往上冲,薛汪不管愿意不愿意,也必须要带着骑兵跟着一起冲才能尽可能的起到牵制和掩护的作用。
假如自己能够把人抢回来,那不用说肯定也是损失惨重,而假如自己也跟着陷入重围之中,那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甚至现在老孙他们拼死奋战,所争取的也是时间,能够让主力从容撤退的时间!
假如韦圆成不能把握住这点宝贵的时间带着汉军从战场上脱身而出的话,那老孙他们就白白牺牲了。
“鸣金,收兵!”韦圆成不知道自己是凭着怎样的勇气下达了这样的命令,甚至他的眼角都已经有些湿润,但是这个时候,只能怪风沙太大,身为主帅的他,绝对不能让任何一名将士感觉到绝望,一切都必须自己先承担下来。
“将军!”校尉们顿时愤懑的说道,“让我们再冲杀一阵吧!”
“就算是战死在这里,也不能看着袍泽们被丢下!”
“大汉断无坐视兄弟深陷重围之兵!”
“听令!”韦圆成大吼道,“难道你们要违抗军令么?!”
而随着他的话,鸣金声响起。
前方的汉军将士们虽然还在努力想要向前冲杀,但是久在军营之中训练出的潜意识,让他们下意识的随着鸣金号令缓步后退。火枪手们一阵阵开火,也顾不上会不会打到自己人了,至少这个时候得压制住敌人,防止敌人趁机发起猛攻,让后退一下子变成溃败。
韦圆成已经咬破了嘴唇,只是直直的站在那里。
既然后退,自己就要最后一个退!
“将军,走吧!”亲卫们已经簇拥上来,竖起盾牌。
敌人的箭矢零零散散开始落在周围。
远处的乱军之中,老孙的旗帜依旧还在飘扬着,虽然残破,但是于那无数吐谷浑杂乱的旗帜之中,显得分外显眼。
那赤红色,就像是鲜血,就像是火焰,让人看了只觉得热血在滚动。韦圆成有多么希望自己可以下定决心放弃一切生机,就这么带着弟兄们杀上去,要死死在一起。
但是身为一名偏将,身为大汉的前锋,他是将,不是兵。
这种热血冲头的事,只能想,不能做。
此时他们整个前锋覆灭了,对于后面自己人的士气将会是怎样的打击?对于吐谷浑的士气又将是怎样的鼓舞?
韦圆成很清楚,巩汉军作为大汉新成立的一支军队,除了之前河东之战有所建树之外,还没有什么功绩,要是上来就丢掉了几千人,那巩汉军就不要想着在其余友军面前抬起头来了,甚至原本就是各路兵马混合在一起的西北大军,内部也可能出现各种矛盾。
因小失大,韦圆成不能这么做。
刀盾手们已经退到了距离韦圆成不过两三步的距离上,自然敌人的兵锋也跟着推进到了这个位置。
韦圆成的将旗上已经被箭矢刺满了窟窿,但是依旧骄傲地飘着。
不过现在也到了拔起将旗撤退的时候。
就当韦圆成再深深看一眼乱军丛中、想要再看一眼那一抹赤色的时候,远方突然响起马蹄声。
整个战场很喧嚣,厮杀声、箭矢破空的声音、火枪清脆的响声杂糅在一起,但是韦圆成还是坚信自己的确听到了额外的马蹄声。
这不是吐谷浑骑兵的马蹄声,因为他们已经和自家步卒掺杂在一起,奔跑不起来了。这也不是薛汪所部的马蹄声,因为他们在听到韦圆成鸣金的声音之后,也只能无奈的撤退。
虽然他们也尽力的向前冲了,但是敌人早就已经有所提防,大量的弓弩手好一通乱箭射过来,薛汪当真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韦圆成顿住脚步,凝神看去。
在西北侧,不过两三百名的骑兵骤然跃出地平线,他们来的很快,快到转眼就冲到了吐谷浑军阵外。
吐谷浑兵马此时已经看到了胜利的希望,自然嗷嗷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