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昌到底只是完全占有了陛下一个晚上。
第二天她留在宫中听取袁大舍的努力成果——袁大舍到底还是宫中的老人,很快就把整个谣言的传播过程摸排的一清二楚。
这家伙从李荩忱身边伺候的内侍和宫女一直揪到乐昌身边的宫女,大早晨起来十多号人跪在殿门外,其余宫女和内侍也都乖乖列队站在外围,这架势也颇为壮观。
李荩忱在得知这背后倒是并没有什么幕后主使,也就没再多过问。剩下的事就交给乐昌去处置了,李荩忱到底并不想过多的干涉乐昌对后宫的管理。
至于这件事调查的准确性,李荩忱还是相信袁大舍的。袁大舍到底是陈宫旧人。汉宫规模远不比陈宫,因此当初陈宫众多内侍基本上都被遣散,而袁大舍能够留下来就是因为乐昌的请求。
所以袁大舍本来就和乐昌在是利益、名誉等等上都是保持一致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在有人在背后编纂乐昌和皇长子的谣言,那袁大舍必然不会手下留情。
不过李荩忱也清楚,这一次没有查出来什么,并不代表以后永远都不会查出来什么或者发生什么,这也算是给李荩忱提了一个醒,后宫之中永远不可能像是自己想象之中的那么简单,人和人之间的猜忌和矛盾有时候很有可能因为一句无心之语或者随口听来的话而升起,之后无论再怎么样都没有办法消磨掉了。
这些年自己对于后宫的确缺少关注,或者说因为有了一个内府的存在,所以李荩忱过于自信了。
后宫这些妃嫔们之间到底能够精诚合作还是最后相互猜忌,李荩忱自己实际上也做不了主,人心隔着肚皮,他也不可能决定人心。不过李荩忱也有能做的,那就是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儿女们远离后宫有可能的斗争。
这种斗争即使是不出现在李荩忱的妃嫔们身上,也有可能出现在那些意图上位的宫女或者内侍们身上,阴谋诡计和流言蜚语多了,自然而然会影响到整个后宫的关系。
李荩忱既然把这件事全权交给乐昌,那他自然最好要回避一下。正好这件事给了他足够的启发,第二天一大早李荩忱就带着晋陵公主和李沧海两个已经到入学年纪的儿女前往龙门书院,随同他一起前去的还有沈婺华。
内府刚刚建立的时候,身为皇后的乐昌是不参与的,因此管孩子的事自然都是乐昌亲力亲为,毕竟内府一建设起来,后宫之中大多数妃嫔和女官都忙得团团转,反倒是没有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需要乐昌去主持公道了。
后来李荩忱率军北伐,别说是内府的事需要乐昌统筹管理了,有必要的时候甚至就连朝政事务都需要皇后先过目,不然的话那么多奏章都一起拉到北方去,陛下怕不是要骂娘。
乐昌也已经逐渐习惯于此,因此宫中管教这些皇子皇女的任务自然而然就落在了沈婺华的肩膀上。
相比于乐昌她们,沈婺华自然更年长一些,本身岁数和李荩忱就相差无几,现在已经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心力自然比不上当初,连慈善堂的事也基本上都交接给了徐素——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徐氏和沈氏本来就同属于南方官员的阵营,虽然早年的时候曾经有过矛盾,现在早就已经摒弃前嫌了,大家还得联起手来一起和北方官员抗衡呢。
不过李荩忱不得不承认的是,沈婺华的确保养的不错,现在看上去和二十岁冒头的初嫁少妇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想想也是,她从嫁给陈叔宝之后到遇见李荩忱,十年青灯古佛、心止如水,红尘滚滚似乎也已经和她没有什么关系了。一直到后来,为了兴办慈善堂方才逐渐忙碌起来,不过这也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便因为年纪渐长不太愿意继续操劳这些事。
“沈姊姊到底是这些年心态好,肤如凝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少女,豆蔻梢头呢。”李荩忱轻轻捏着沈婺华的手,忍不住笑着说道,“夫君带着你去踏青好不好?”
沈婺华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陛下说笑了。”
都老夫老妻了,还开这种小儿女的玩笑。
“这怎么是说笑了?”李荩忱顿时严肃的说道,伸手敲了敲车壁,“停车!”
沈婺华顿时无奈:“陛下想干什么呀,还带着两个孩子呢。”
沈婺华自己的孩子年纪还小,再加上这些年乐昌和尉迟炽繁都很忙,因此晋陵公主和李沧海实际上都是她在照顾,时间一长自然视如己出,陛下要是想当着两个孩子的面和自己卿卿我我,那沈婺华还真的不好意思。
“走,踏青啊!”李荩忱哈哈笑道,拉着沈婺华走出马车。
“这都已经快要入秋了。”沈婺华忍不住说道。
马车停在距离龙门已经不远的官道上,官道两侧满是麦子,随着风如浪潮一样起伏。但是实际上这里种植的麦子已经不是很多了,毕竟靠近龙门,已经逐渐摆脱了乡野风光,周围零星散布着很多屋舍,而继续向前看都能看到一个规模不小的镇子。
夹岸的龙门两山也出现在南边的视线尽头,而伊水悠悠,就在道路的另外一侧向前流淌。
李荩忱张开双臂,忍不住爽朗笑道:“这田野之上虽然无青色,但是只要人心中仍然还有盎然生机,则何处不是春天?纵然大雪纷纷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