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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李荩忱那个时候不介意接纳河北世家,这三大派系又会怎么想?
更不要说还是元从系在最上面紧紧盯着。裴子烈、萧世廉和杨素现在已经是公认的元从派系铁三角,牢牢把持着最重要的军政,再加上大量的寒门子弟开始得到提拔任用,元从系在大汉的朝堂上看上去散作满天星,但是谁能忽略他们的力量?
这些人就像是御史台一样,御史台存在的意义是避免有些官员鬼迷心窍走极端,而元从系存在的意义自然就是平衡调节各个派系之间的力量,派系碾压倾轧是可以的,但是只要元从系还在,你们就不能真的把局势演变成一家独大!
对于姗姗来迟还想要插一脚的河北世家,元从系又会怎么想?
可不能指望裴子烈这出身闻喜裴氏的人就能够对本族网开一面。一来南渡的裴氏和北方的裴氏已经少有联系,二来裴子烈本来就是公认的谦逊刚正之人,又在现在这个说一不二的位置上,就算是心里有想法肯定也不会说出来。
他也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到时候河北世家证明不了自己存在的价值,就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了,李荩忱或许不会将他们赶尽杀绝,但是一道旨意就能够让他们泯然众人矣。祖辈基业都将付之东流。
崔世济讪讪一笑。
他无法反驳裴矩。
裴矩沉声说道:“通事馆之中有几个仆役是裴氏的线人,我们的想法可以先通过他们传进去。”
崔世济目光一闪,心中恍然。
敢情裴矩这家伙本来就没有打算老老实实的,这么关键的地方还能安排上线人,肯定是早早地就已经有所布局,只不过之前恐怕除了裴氏的几个核心人物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
这家伙早就憋着坏呢!
既然如此,恐怕自己也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崔世济下意识的环顾四周,看上去屏风后面、半掩的门后面都没有人,但是崔世济此时却有些慌张,他总觉得这些后面有不少人正竖起耳朵倾听,甚至还在描摹他和裴矩的画像。
这些人并不是要告密,而是要留下他崔世济和裴矩已经站在一起的证据,证据在手,崔世济想要跑也跑不掉,只能牢牢地和裴氏站在一起,哪怕是一起死。
裴矩笑了笑,整好以暇的喝了一口茶。
这家伙胆小,这种事万万是不敢说出去的。
所以裴矩才敢说出来。
而裴矩并没有说出来的,还有足以将崔世济吓到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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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城通事馆。
通事馆坐落在邺城皇宫的南侧,并不算大,但是两进两出的院子在邺城这天子脚下、寸土寸金的地方也算是很不错了,很多清水衙门的府衙都没有这么大。
现在通事馆的外面站着放哨的士卒,当然他们不是为了保护,而是监视。
通事馆中有假山有池塘,若是再种上几株芭蕉,活脱脱的江南园林风情。天气虽然转冷,但是水榭的帷幕放下,再把炉子烧起来,外面的水面都快结冰,水榭之中却温暖如春。
大汉通事卿许善心就靠在水榭的长榻上,披散头发,手里拿着一本《太史公书》看的津津有味。
“啪(和谐)啪”鼓掌的声音传来。
许善心并没有抬头,只是眼睛微微上挑,目光从书本上空越过,看到了来人,却并没有惊讶:“贵客来访,请坐。”
“许君的待客之道当真是不拘一格。”来者哈哈笑道,正是裴矩。
他好奇的环顾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大敌眼皮底下,许君当真悠游自在。”
许善心放下书,趿着鞋:“熟不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且看外面还有宇文宪的禁卫给许某站岗呢,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惹事?”
“此言不假!”裴矩笑道。
许善心这个人很对他的胃口,处变不惊,稳如泰山。
李荩忱让这样的人前来担任使者,的确是有识人之明。
即使是宇文宪,在私下里也曾经不止一次感慨,要是许善心是北周的臣子就好了,这真的是个不可多得的外交人才。相比之下,北周派过去的刘休征虽然也不差,但是做事有些锋芒毕露,终归还是导致几次蛊惑的行动都功亏一篑,甚至还导致大汉内部即使是对陛下有异心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亲自给裴矩倒上茶,许善心笑着说道:“更何况就连裴公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走到许某面前,安全与否,裴公难道不清楚?”
裴矩点了点头。
通事馆的仆役总共十个人,有五个是许善心自己带来的,这个就算是宇文宪也不能拒绝许善心自带仆役,毕竟人家是使者,又不是你的阶下囚。另外的五个,两个实际上是裴家的人,剩下的三个已经完全被白袍控制住,再加上家中总管名义上是出自宇文宪的弟弟宇文达之府邸,但是实际上不过是白袍的人捏造的身份,所以只要进了这通事馆,任何关于大周不好的消息都出不了门。
至于怎么进通事馆,后门放哨的士卒早就已经换成白袍的人了。
他们或是有把柄被白袍拿捏,或是本来就出身寒门,在白袍的渗透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