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步,这是弓弩的最佳射程。尤其是对于那些劲弩和床子弩来说,虽然射程可以达到八百步甚至千步,但是想要发挥出来弓弩最佳的威力又想要在很大程度上保持安全,五百步就是一个最佳的选择。
在这个射程上,敌人也只能用大型弓弩才能威胁到自身,那些无百步弩到了这个距离实际上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更不要说三百步的普通弓弩了。
果然他话音尚未落下,箭矢就已经呼啸而来。
床子弩放出的铁矢所带来的呼啸声一点儿都不比投石车弱,粗大的铁矢直接跃上城墙,肆意的刺穿一个又一个的血肉之躯。甚至就连那些小一些的弩箭也都是带着不可抵挡的势头而来,盾牌,尤其是那些木头打造的盾牌,在这样的箭矢面前几乎没有什么抵抗能力。
几乎顷刻之间,城墙上就已经血流成河。
没有动用投石机,萧世廉就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敌人哪里来的这么多床子弩?
看到眼前的景象,贺若弼也只能倒吸一口凉气。
敌人显然比自己想象之中的要难对付。
这个时候,贺若弼方才发现自己的亲卫们做出了怎样正确的决定。挡在自己前面的两个亲卫都已经中箭倒下,在这样的箭矢面前,他们手中的盾牌几乎没有任何作用,只能用他们的血肉之躯作为下一道盾牌,方才为贺若弼挡住了死亡。
“嗖!”城头上的床子弩在这个时候也开始还击,只不过相比于汉军,这箭矢射出去就像是一颗石头投入了茫茫大海之中,泛起了点点涟漪之后就消散不见。
双方实力上的差距似乎已经注定了北周军队很难阻挡汉军的前进,这个时候贺若弼和高熲也已经清楚为什么南阳和淅阳郡都很难组织起来有效的长期抵抗,不过已经战死的侯莫陈颖和那个淅阳郡的偏将似乎已经很难洗刷自己的罪名。
而高熲和贺若弼为了不想让自己步上后尘,也只能咬牙坚持住,哪怕只是再多一天。否则他们也注定会和侯莫家的那个小子一样被钉在耻辱柱上。
现在的杨坚所部军队就像是张开的手掌,五个手指分别在应对来自四面八方的威胁,而他们迎面的对手却是汇聚在一起的拳头。
这不是一场对称的战争啊。
贺若弼苦笑一声。甚至就连直接战死在这里都不能算解脱,还有身后名需要顾及······
大汉的投石机并没有因为进攻开始就停下,只是在用比之前慢了一些的频率在向城墙后面投掷石块,显然他们也已经得到了上洛粮仓被烧毁的消息,所以在努力摧毁武关城中的附属设施。如果城中的粮仓之类的也被砸塌了,那么更将会导致守军直接面临断粮的威胁。
不过现在贺若弼也好,高熲也罢,都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只能听天由命,寄希望于城中的粮仓和器械仓库之类的足够坚固、
似乎是为了反驳他们的期望,很快城中就传来一声闷响,位于城中心位置的帅府正好被一发石弹砸中,石弹从议事堂的房顶上直接砸下去,把多半个房顶掀翻不说,剩下的断壁残垣也因为失去了支撑,晃晃悠悠的最终还是倒下,发出“呼啦啦”的响声。
站在城墙上向后看去,那城中最明显的建筑已经笼罩在滚滚烟尘中,只剩下贺若弼的帅旗还在孤零零的飘扬着。
城上一片寂静。
“帅旗不倒,全军不退!某和你们在一起,杀敌!”贺若弼手中的长剑向前一指。
而将士们这个时候方才反应过来:“杀敌!”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的声音之中多少都透着惶恐。
看着城上坍塌的缺口,再看着那随意被石头撕烂的屋舍,他们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云梯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近在眼前,而填壕车更是早在云梯车前面就冲过来。
“放箭!”瓮城上,高熲高声呼喊。
敌人一下子就动用了三台云梯车,正对着瓮城这边冲过来,而配套的填壕车更是高达九辆,无疑在告诉高熲,敌人的云梯车可以一次性的运送大量的士卒冲上城头。
箭矢从城上泼下去,如瀑布倾泻。而推动填壕车的汉军士卒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不过后面顶上来的盾牌手都把盾牌高高举起,箭矢只是“噼里啪啦”砸下来,却没有再对盾牌下的将士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另外汉家弓弩手也终于找到了对手,开始拼命向城头放箭,压制的北周弓弩手根本抬不起头来。
向前凸出来的瓮城总共就只有那么大,上面根本站不了多少人。相比之下城下的汉军则是一个又一个庞大的方阵。
“我们必须要阻止他们把填壕车运到城墙下!”此时高熲早就已经放弃用箭矢来阻拦敌人,他们的箭矢俨然根本没有起到多少有效的作用,“请将军下令把投石机搬出来!”
“那样只会把我们的投石机暴露出来,而且很有可能误伤到自己人,距离太近了!”贺若弼果断的否决。
“将军!”高熲眉头一皱。
贺若弼一摆手:“准备接敌!”
在之前的战斗中,北周的投石机几乎都被摧毁了,仅剩下的三台只能就地拆解。现在组装起来就需要耗费不少的人力不说,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