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快吴康脸上的讥讽神色就凝固了。
因为那些向前狂奔的兵马好像听到了什么命令,开始缓缓停住步伐,一面面盾牌整齐的竖在了军队的最前方,而大队的弓弩手同时冲入两侧的水田,像是大雁张开的翅膀,直接将整个山丘半包围起来。看到这一幕吴康就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颤,这意味着敌人的弓弩能够轻易的覆盖多半个营寨。
与此同时敌人为数不多的骑兵也沿着田间小路绕开这座山丘,竟然直接向山后面去了,不用说也知道是为了探查后方是不是还有援军正在赶过来。
而大队的刀盾手、长矛手在整齐的鼓声中开始整队,趁着这个机会,一直落在队伍最后面的辎重队伍也追了上来,工匠们指挥着手下熟练的组装床子弩。
作为前锋,廖挽所部最需要保证的当然还是向前推进的速度,所以并没有携带大型的霹雳车等器械,不过床子弩和几个小型投石机还是有的。
或许对于大多数南陈将领来说,蜀汉的器械最可怕的地方是射程远、威力大,但是实际上蜀汉军队中的自己人都清楚,实际上这些东西最厉害的还是方便拆卸和搬运,这主要还是得益于流水线的生产方式,让器械都有着相同大小的零件和组装方法,这样自然就可以方便的拆卸下来追随军队前进,而到了战场上再快速的组装。
只要有工坊给的手册在,就算没有工匠在旁边指导,普通的士卒也能够组装起来一台床子弩,只是时间的快慢而已。
不仅仅是床子弩和投石机,实际上最新列装的强弩和连弩也是如此,这些弓弩的体型偏大,平时都是可以拆卸和折叠的,当临阵使用的时候再打开组装也不迟。
这自然从很大程度上方便了大军的向前推进。
比如现在看上去蜀汉军队的推进很是杂乱无章,但是这实际上只是廖挽下达了急行军的命令而已,经过严格训练的军队,只要听到急行军停止的命令,自然也就会重新开始列阵,这和山丘上那些真正的乌合之众不一样。
看着阵列森然的部下,再看看乱糟糟的南陈军队,廖挽深深吸了一口气,说句实话当初他也怀疑这种训练是否有意义。南陈军队已经算得上令行禁止的军队了,但是和经过这些训练的蜀汉军队显然又不在一个档次上。
严格的纪律、艰苦的训练、先进而方便的器械、当然还有这些脸上充满了斗志的年轻小子们······
这才是真正的军队!
廖挽站在山丘下,负手看向前方,信心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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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陈智深,再磨磨唧唧的就不要当前锋了。”裴子烈站在宛陵城下,看着大队的兵马已经准备妥当。
裴子烈这里已经开始进攻宛陵了,算起来这座城还在当涂的东北处、更靠近建康府,可是按理说应该进攻当涂的陈智深到现在才挺进到城外,这让裴子烈非常不满。一旦当涂城拿不下来,那裴子烈就不可能冒着腹背受敌的危险继续前进。
要知道李荩忱现在已经在晋熙郡准备进攻了,他们再这样磨磨唧唧的可不行。
而身边已经响起了呼啸声,石弹呼啸着丢向城池,而大批的箭矢也涌上城头,蜀汉将士排成整齐的队列开始向前,咚咚的鼓声在身后响起,向前推动的浪潮也显得愈发的有节奏。
经过基础队列训练的士卒,基本都能够保持队列的完整,一排又一排的人踏动大地,似乎整个宛陵城都已经被他们踩在了脚下。而两台体型庞大的云梯车也开始缓缓的向前。
这些云梯车实际上都已经是造好的半成品,从巴郡一路转运过来的,只需要经过简单的组装就可以变成一个对城池形成巨大威胁的云梯车,毕竟宛陵这样的城池算不得大城,建城的时候谁都不会想到敌人会用霹雳车和云梯车来进攻。
随着战争的延续,蜀汉的工匠们也不再是初出茅庐的学徒,对于这些器械的运用也开始愈发娴熟,霹雳车不再是盲目的乱砸,工匠们已经总结出来了自己的经验,在多远的距离上放置多大的石弹可以打到什么位置上,已经可以控制。
现在已经展开的十台霹雳车之中,四台负责压制城墙上的敌人,而剩下的就对准了城墙上的一个点拼命的抛掷石块。这个时代的城墙都是夯土打造的,尤其是江南的这些城墙,侯景之乱的摧残和二十多年的和平已经让这些城墙年久失修,所以石弹砸在上面,很快就出现了一个凹坑,很快不断有石弹向凹坑之中砸,凹坑越来越大。
裴子烈静静的看着城墙,他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实际上现在裴子烈的心思已经飘远了。他在想应该怎样才能进一步发挥投石机的威力,又应该怎样才能抵挡住这种打击。
至少现在的这种夯土城墙已经落伍了。
而就在他的前方,城墙“哗啦啦”垮塌下去,大队的蜀汉将士怒吼着冲向缺口。与此同时两台云梯车也逐渐靠上城墙。
看着将士们顺利的顺着云梯车直接扑向城头,裴子烈的心思变得更加复杂起来。战争的形式显然已经开始悄无声息的发生变化,工坊流水线生产出来的强大器械显然已经证明了其存在的价值。
原本攻城用的简易云梯已经在军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