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荩忱缓缓的放下了信,他之所以留下来当然是想要不给乐昌留下遗憾,否则能走的话李荩忱早就离开了,至于那些什么批评指责,李荩忱当然不在乎,成王败寇,只要最后的胜利者是自己,那么就让他们现在尽情说去吧,最后反正都流传不出去。
一旦自己取得了天下,自然会有人帮着自己说好话,而这些或许属实、或许捏造的罪名自然也就沉入了历史长河的深渊之中,再也不为人所知。
这点儿春秋笔法、文字游戏,李荩忱自诩还是很清楚的。
“殿下,此处不是久留之地,末将这就派遣几个得力手下护送殿下回去。”李荩忱当即说道,“殿下帮我告诉一声乐昌殿下,我会按照她所说的做,具体时机我来把握,还请乐昌殿下放心。”
宁远迟疑片刻,微微颔首,却并没有着急举步,而是上下打量李荩忱,看的李荩忱有些诧异,而宁远低声说道:“你是不是就要走了,姊姊那么喜欢你,可是越喜欢你越是想要在这个时候放手吧?”
李荩忱有些错愕,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宁远轻轻咬着手指,低声说道:“那,我以后还能叫你姊夫么?”
李荩忱沉默片刻,俯下身直直看着宁远,而这个小丫头的胆子也不小,同样坚定地迎着李荩忱的目光,显然如果李荩忱今天不给他一个准确的回答的话,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李荩忱笑了一声,伸手抓起来宁远的手腕,这小姑娘显然还是被吓了一跳,手腕都不由得轻轻颤抖一下,而李荩忱的小指已经勾住她的小手指,微笑着说道:“可以啊,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这是我家乡的风俗,既然我们约定了,那就拉钩,来——”
宁远公主脸上也露出笑容,郑重的点了点头。李荩忱晃了晃她的小手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嗯,不许变!”宁远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李荩忱的耳边。
李荩忱一时间都有些恍惚,轻轻的呼了一口气。
大变将起,战火即将燃烧,这或许是三百年乱世以来最后一场战火,但是也依旧注定会有太多的人倒在这战火之中、有太多的人会因为这变乱而从此人生轨迹颠覆、开始颠沛流离的生活。
历史上的宁远作为亡国之人入隋朝的掖幽庭,最终被隋文帝看中从此承欢君王侧,虽然算不得好,但是比起来其余在乱世之中丢了性命的人,能够生存就已经是不错的了,按理说就算是李荩忱想要同情也轮不到她。
但是此时这么一个小姑娘站在自己的面前,目光坚定。让李荩忱恨不得张开手臂为她遮挡一切的风风雨雨。不为那一份只是在史书上有所记载,可是到现在还没有完全长成的容貌,而是为了娇小却坚定不移的身影。
宁远似乎也察觉到了李荩忱的目光变化,有些奇怪。而李荩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殿下,速速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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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整个城中都会张灯结彩,百姓自然都会随之上街围观,城中必然热闹非凡,”顾野王的声音很低,“这对于我们来说到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李荩忱微微颔首,伸手在舆图上敲了敲:“城外的兵马都在司空的掌控之中,所以到时候不会阻拦我们的兵马北上。不过司空肯定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和东宫撕破脸皮,所以我们能要求他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一边说着,李荩忱一边看向程峰。
程峰当即说道:“城中举火为号,属下就会率领兵马过朱雀航直扑城门。南门那边属下已经看过,城池高大不假,但是只要我们进兵突然,必然有可乘之机。”
“不。”李荩忱很干脆的一摆手,“我们不能打南城。”
“这?”程峰以及徐德言等人都有些诧异。
李荩忱伸手敲了敲舆图:“南城门是距离朱雀航兵营最近的城门,到时候城中乱起,只要樊毅还有脑子的话肯定就会对南城门严加封锁。更何况你们也都知道,建康府连接外面最宽阔的一条道路就是穿南城门而过,因此南城门可以说是建康府最易守难攻的城门,到时候单单凭借我们八百兵马是很难攻城的。”
“但是我们······”程峰紧皱眉头。
“我们走这里。”李荩忱沉声说道,“走敌人最不可能想到的地方。”
顺着李荩忱手指的方向,徐德言等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程峰下意识的说道:“可是如此一来的话,我们兵马折转······”
“能不能做到?”李荩忱干脆了当的打断了程峰的话。
一道道目光顿时落在程峰的身上,让这个实际上还是第一次跟着李荩忱在外面征战的将领打了一个激灵,当即大吼道:“能!”
李荩忱笑了笑。没有任何的理由,没有任何的解释,他只需要这个答复。
这八百将士辛苦训练那么久,可不是来当摆设和震慑的。李荩忱需要他们做的就是常人所不能为之事。
而程峰也看到了李荩忱目光之中的赞赏,暗暗咬牙。
自己当初不过是一个因为和楚州刺史张和意见不合而被贬谪的屯田都尉,阴阳差错遇到了包抄巴郡侧翼的萧世廉,与其说是自愿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