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时节,也是蜀郡城外浣花溪最美的时节。
纷纷落花洒落在溪水中,顺着溪水飘飘荡荡,这些花瓣或是被水中的乱石阻拦,只能一个劲儿的打转,或是汇聚在不远处的池塘上,在池塘上平铺开一层绯红色的地毯。
“没有想到这蜀郡城外竟然有如此风景绝佳之地。”杨素端起来手中的酒杯,轻轻的嗅了嗅香气,“这酒也是好酒,好酒!”
这里是李荩忱命人在蜀郡城外浣花溪搭建的一处别院,名为别院,实际上就是几间草堂罢了,至于其目的,不过是因为李荩忱对于另外一个时空中那个忧国忧民的诗圣的仰慕,毕竟现在李荩忱也没有那么大的精力打点这些家业,所以这些草堂也就是一切从简。
不过从简归从简,无论怎么说也都是镇西将军的家业。坐席和桌子以及上好的陈酿还是不能缺的。
巴蜀的酒是出了名的烈,浓郁的香气在打开酒坛的一刹那就已经足够让人醉醺醺的。杨素虽然久在北方,也习惯了烈酒,但是这种香醇的烈酒还是第一次遇到,顿时被钩起了馋虫。
而李荩忱微笑着说道:“某也是无意之间发现的,倒是适合邀请几个知交友人来此观赏,只是草堂简陋,只不过能遮风挡雨,还请处道兄不要见怪。”
“将军客气。”杨素急忙说道。
而李荩忱也不和杨素多少扯,紧接着说道:“现在北方局势尚未明朗,某想要弘农杨氏能够主导着北方局势向着分裂的方向走,不知道处道兄能否明白某的意思?”
杨素怔了一下,登时手微微一抖,酒水都险些洒了出来。他没有想到李荩忱竟然会如此如此直截了当的说到这个,但是他很清楚李荩忱这样做的目的。
李荩忱这是丝毫不想掩饰自己对北周的图谋,甚至他现在已经开始选定弘农杨氏作为自己计划的实施者。
杨素不知道李荩忱到底想要多少,但是他觉得自己应该可以认为李荩忱的目标是整个北周,一想到北周分裂之后需要面对这么一个伺机而动的对手,杨素就觉得背后一阵发寒。
而李荩忱伸手沾了点儿杯中酒,在桌子上轻轻点了点:“这里是长安,这里是邺城,想要让杨坚和宇文宪互相猜忌,就不能将他们放在一个地方上,必须要把其中一个人驱赶到邺城,这样才能让他们形成东西割据、分庭抗礼之姿势,到时候就算是我们不在中间煽风点火,恐怕双方也得有人想要黄袍加身。”
“什么?”杨素显然没有听清楚李荩忱最后几个字的意思。
而李荩忱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当即重新强调一遍:“皇袍!”
杨素皱了皱眉,顿时明白了李荩忱的意思,他知道就算是宇文宪和杨坚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到时候他们手下那些想要当从龙功臣的人肯定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十有八九会真的如李荩忱所说直接将皇袍披在两个人的身上。
可是想要让宇文宪或者杨坚离开京城,岂是那么容易的,除非两个人的矛盾已经彻底激化,而两个人之中有一个人不得不离开京城以避免杀身之祸。
“邺城是宇文宪打下来的,现在驻守邺城的也是宇文宪的部将,”杨素干脆的说道,“将军如此说,看来是想要逼迫宇文宪出走邺城了?”
李荩忱微微颔首:“所以对于弘农杨氏来说,需要做的并不只是简简单单的向宇文宪靠拢,而且还应该在暗中帮助杨坚,这样才能使得宇文宪和杨坚此消彼长,最终使得杨坚在京城之中占据主动,接下来家族便应该劝说宇文宪出走邺城,一旦宇文宪到达邺城,甚至是到了洛阳,他和杨坚之间就不存在任何面对面将矛盾阐释清楚的机会,这一份猜忌和敌意只可能永远伴随他们。”
杨素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紧紧盯着李荩忱。
李荩忱的狠辣在这一刻让杨素很是震惊,他很清楚,这对于弘农杨氏终归也不是一件轻松的活计,但是如果成功的话,李荩忱和弘农杨氏肯定会从中获益太多。
而杨素手撑着桌子,微微眯眼:“如此兵行险招,弘农杨氏必然要承担很大的风险······”
“未来皇族的身份,”李荩忱径直打断杨素,“对于弘农杨氏来说,值得如此冒险。”
杨素整个人仿佛都被定住了,而李荩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最终杨素是浑浑噩噩的走的,那杯中令他称赞的酒一点儿都没有碰,他也没有给李荩忱任何一个准确的答案,但是李荩忱很清楚,自己开出了最苛刻的条件,也给予了杨素不可能拒绝的好处。
他确信杨素最终会给自己满意的答案的。
而接下来李荩忱更需要用心去对付的,恐怕就是即将到达的许善心了。缓缓站起来,李荩忱看向等候在门外的李平:“使者船只还有多长时间到达?”
“两个时辰。”李平急忙回答。
“走吧。”李荩忱微笑着说道,不过当他看到门外那缓缓离去的身影时候,还是脚步一顿。
杨素不能在一时半会儿就决定整个家族的命运,而自己如此果断的决定了整个李荩忱团体的命运,不知道这算不算自私呢?
也不知道萧世廉、裴子烈他们,又是不是真的会支持自己?
李荩忱站在屋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