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荩忱语气颇为深沉,这其中有多少无奈,又有多少威胁的成分,可就足够令人,尤其是樊常琢磨了。
而樊常也下定决心,不管这李荩忱到底是什么来路、打的是什么主意,今天这件事还真得抓紧向荆州刺史报告,无论粮草给不给,他樊常都负不起这个责任。
李荩忱一把攥紧萧世廉的手腕,冲着他微微摇头,让萧世廉不要冲动。
“世忠贤弟所说,亦是某想说,”裴子烈此时也沉声说道。“樊将军的难处我等也能理解,毕竟大军所来仓促,而且我三人奉左卫将军之命,独领偏师先于大军前行,本意是要到松滋等候左卫将军的命令,既然樊将军有难处,那么在此处多等两天也并无大碍。”
听到裴子烈如此解释,樊常顿时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难怪这几个人并不着急,敢情是因为他们也不想孤师前行,毕竟以他们三千人的军队,直接冲在前面,都不够人家江陵守军塞牙缝的,恐怕当初接受萧摩诃命令的时候也是硬着头皮接下来的。
因此现在正好遇到军粮的问题,倒不如抓住这个机会在公安逗留两天。樊常郑重的点了点头,向着裴子烈等人笑着一拱手,他这个笑容相比于之前的,可就真诚多了。
毕竟若是可以两全其美,大家不结下梁子,那是再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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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世廉刚刚走进住处,便气愤的将自己的佩剑拍在桌子上,显然他已经憋了很久:“大士、世忠,你们两个是疯了么,咱们要是傻乎乎的在这里等,得等到猴年马月,打死某都不相信,荆州刺史樊毅会好心将他囤积多年的粮草如此无私地奉献给咱们!”
“咱们这一次出来,为了多带箭矢弓弩,弟兄们带的干粮并不多,也就还能支撑两三天,难道你们觉得咱们两三天之内就能够结束这一场大战,还是真的就打算在这公安城混吃等死?”
李荩忱和裴子烈对视一眼,李荩忱先笑着说道:“谁说我们什么都不做,就眼睁睁的等着?给樊常的那一套说辞,难道你也信?”
“啊?”萧世廉一怔,“世忠你是说?”
李荩忱伸手拽着萧世廉走到门口,指着周围的营房说道:“你看这里就是整个公安城最大的营房,一般库房和粮仓肯定也都是放在这种营房的外面,这样才能以备不时之需,而你想想,整个城中一共有多少樊常的兵马?”
顿了一下,李荩忱紧接着说道:“而且你不觉得樊常的话中有很大的疏漏么,如果这公安城中缺少军粮,那么他樊常为什么会对于我们在此处多停留的打算满口答应?要知道平日里供给大军屯驻时候的一日三餐可要比供给行军时候应付肠胃用的干粮麻烦多了,他樊常这又是为何?”
萧世廉脸上顿时流露出喜色:“也就是说这公安城中的屯粮应该很充足,只是樊常那个家伙根本不想让我们这么轻松的继续向江陵行进。而咱们三千号人,就算是打开粮仓强抢,他樊常也拦不住!”
而李荩忱煞有其事的连连点头,同时拍了拍萧世廉的肩膀:“而且这重担还真非你莫属。你想想,我和大士兄是什么,一个是电威将军,位高权重,纵兵抢粮也未免有些说不过去;而某李荩忱添为一个小小的仗主,要是没有上面的命令,肯定也不会做出这样胆大包天的事情来,所以在我们三个人当中,这件事还真非得你去做。”
“这你放心,别的事咱做不好,但是这动武的活计,你们还真得看我的。”萧世廉信心十足的说道,要说和什么扬州刺史玩勾心斗角的把戏,他还真的玩不来,但是这样直接下手的事情,萧世廉可是手到擒来。
“行了,世忠,你就别忽悠了。”一旁的裴子烈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沉声说道,“伯清,你性格莽撞,这是众所周知,因此这件事交给你去做才合情合理,更重要的是换作我二人,恐怕都难逃其责,但是你却不同,你是左卫将军的嫡长子,就算是你纵兵抢粮,这樊常还有远在宜都的樊毅想要发难,也得掂量掂量。”
萧世廉顿时明白过来,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份。萧世廉不仅仅是参军,还是萧摩诃的儿子,如果他真的犯了什么错,追究责任的时候大家也得考虑一下萧摩诃的感受。
“咱们怎么做?”萧世廉直接切入主题。
李荩忱眯了眯眼,沉声说道:“凑耳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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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个家伙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对付,原本以为这三个小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现在才知道原来就是三个胆小鬼。”一名仗主颇为不屑的说道。
“是啊,还真是没有料到。”另外一名幢将也是连连点头。
原本他们对于裴子烈等人颇有戒心,毕竟是萧摩诃的麾下,而且裴子烈怎么说都是南陈最年轻的杂号将军,无论如何说都得有点儿胆量和本事,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认怂了,甚至乖乖听从了樊常这么一个中郎将的安排。
“不要放松警惕。”樊常却还是紧皱眉头,那萧世廉明显是有所不忿,不过裴子烈和李荩忱却并没有考虑他的感受,直接选择了接受樊常这怎么看都有些不太合理的安排。
虽然他们给出的理由合情合理,但是在樊常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