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播流言,诬蔑朝廷,依军法?当处斩。”
台下一阵低语,众人神情复杂。几名亲兵全然不顾,卸去枷锁验明正身。徐检掷出令签,缓缓道:“望诸位引以为戒,今后再生?谣言,亦如此例……”
明晃晃的砍头刀举到空中,停了半晌,才等来将它打歪的石子。
“慢着,刀下留人——”
帮池奕扔石子的小兵迅速躲起来,只显得他?一人英姿勃发?。今日池奕特意着全套官服,博带峨冠,面目清朗气度豪爽,笑容明如艳阳。
“徐将?军恐怕尚未听闻,昨日刑部才颁发?新规,令各衙门判处死刑皆须上报,由刑部复核、陛下勾决,方能执行。结果今日你便私自杀人,这是驳谁的面子?”
池奕朗声说着,从众人自动给他?让开的路踱到台前。死刑复核的方法也是他从史书中借鉴的,虽然这么做无法?阻止贺戎川让暗卫
下黑手杀人,但至少制度看上去更人性化。
“池公子。”徐检朝他?拱手,并未多言。而一旁的亲兵则不屑道:“刑部的规矩,又碍不着我们中央军。将?军按军法?杀人,你管得着么?”
池奕道:“刑部的规矩适用全国,中央军自然不能例外。不过,此案之前是我在查,顺便就给报了上去,结果事涉宫里,上头重视,料想徐将?军会杀人,所以今日特降恩旨。”
他?登上点将台,立在正中央,双手捧出一份文件。徐检跪着接了,自己快速看过一遍,又交给旁边几名将?官传阅。
“写的什么?”下头有胆大的问。
池奕收敛笑容,面向台下众人,字正腔圆开口:“史烈虽死有余辜,但他?幼失父母,此行也是出自孝义,其情可矜。况且这谣言荒唐,便是在营中流传,想必也未有什么人受到蛊惑。”
“定?罪,既要看行为,也要?看后果。正好这里这么多营中将?士,我便问问,你们中有多少人信了史烈的话?,认为饷银遭到克扣,并且送去了宫里?”
池奕抬手朝台下比划,“信了的站我左边,不信的站右边,将?信将疑的站中间,我看看比例。”
众人面面相觑,他?便重复两遍,人群渐渐向他?右边移动。
这样明着问,自然无人承认信了谣言。
池奕见状颔首,“看来此人的谣言并不高明,也没什么人信嘛。既然后果不严重,那自然讲求宽仁。徐将?军,如果去掉诬蔑朝廷一条,只算盗窃、栽赃、传谣几件事,该判个什么?”
徐检望向兼管刑狱的郭遇,他?道:“按照军法?,轻可杖四十,重则八十。”
池奕重新露出明朗笑意,朝徐检拱手,“话?我带到了,旨意是给徐将?军的,您自己定?夺吧。”
说完便转身大步离开,仿佛自己就是来传话?的。
直接释放史烈固然容易,但刻意施恩的痕迹就太过明显。这样一搞,放人的决定更像是民主投票的结果,明面上好看一些。而且所有人都当众表明不信谣言,这事就像是被盖了戳,即使尚有人心存疑虑,也翻不起浪了。
其实这事不必如此麻烦,贺戎川交待的话?里也没这么多意
思,这都是池奕自己鼓捣出来的。他?也不知自己为何定?要?绞尽脑汁,将?事情做得周全。
大约是因为任务结果和他?的小命绑定?在一起?嗯,就是这样吧。
徐检望着他?背影消失,便瞩目台下,众士卒都在低声议论。
他?将?池奕给的公文递予亲兵,掐头去尾当众宣读一遍。读罢,自己接下话?头:“现已查明,史烈所传谣言无人相信。本将依旨意及军法?裁夺,人犯杖六十,黜为庶卒,停发?粮饷直至与所毁财物相抵。其余不论。”
砍头刀换成了大杖,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
接着,徐检绕到台下,站在队伍最前,话?音缓和下来:“此事并非针对史烈一人,而是关乎整个中央军。回?去若有人问起方才情形,照实讲述便是。”
徐将?军威信颇高,大家纷纷附和。还有人实在好奇,却不敢站出来,只在人堆里偷着问:“刚才那个池公子是什么人啊?莫非是前些日子传的,宫里爬床的男宠?”
徐检眼尖,一把将?那说话?之人拎出来。他?在士卒面前从不拘束,直接一个巴掌糊在那人脸上,“池公子是中央军的恩人。”
……
临近傍晚,挨了六十杖的史烈被送回?营房。同屋之人都听说了点将台的事,纷纷近前帮他收拾上药。
“哎,史大哥,你这六十杖是结结实实打的吗?轻还是重?”
趴在床上的史烈还没倒过气来,便被另一人抢了话?:“看上去只是皮肉伤,应该不重。再说谁敢重啊,你们没听下午那情形,倘若打坏了,是会出大事的。”
“小史,你说你本来好好的,为何去传那些话?呢……咱们这位皇帝陛下的脾气你也知道,这是自寻死路啊!”
“是啊,你被抓走的时候,我们都以为这么大的罪名,不是凌迟就是剥皮,谁料到还能捡回命来……”
“嗐,人家什么脾气咱哪知道,不都是道听途说。以前死过多少人我没见,就见到史大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