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之时,薛亮背着骑弓,手里提着一把大刀,站到自己队伍的前边。
“儿郎们,我知道大家很累,我也很累,但是,咱们都是帝国武臣,再累也要完成任务。服从命令,驱除鞑虏,复我河山,守卫身后的家园,都是咱们武臣的天职。飞狐陉就在不远处等着咱们去取,只要取了此关,十万鞑子皮室军,就被皇上包圆了。”薛亮略微停顿了一下,等儿郎们的腰杆子挺得更直了,精气神也更足了,他这才笑道,“不瞒诸位,只要拿下了飞狐陉,并守住了,兄弟我将是世袭罔替的万户侯。”
“这么多年一起搅马勺,你们也都是知道的,兄弟我从不吃独食,我飞黄腾达了,少不了你们的肉吃。此战,若是功成,我必保举战功排前五十的勇士,授世袭罔替的男爵。”
大汉帝国的民爵,分为公侯伯子男,共五级,每级分三等。其中,公爵,分为国公、郡公和县公,至今为止,尚无一人得授。
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无论军功多高,充其量也就是授予世袭罔替的万户侯。
在今上的统治之下,大家都一视同仁,无军功者不得获爵,至今没有例外。
很有说服力的是,就算是李氏皇族之中,亦无一人封爵!
得爵之难,难于上青天,更别提世袭罔替的爵位了。
在整个汉军之中,因为将士们作战勇猛,得男爵的人并不少。然而,世袭罔替的男爵,就属于是凤毛麟角了,此前几乎没看见过。
这一次,皇上运筹帷幄,调集重兵,欲图围歼十万精锐的皮室军,这显然是国运之战!
薛亮从不说空话,他敢于一次性拿出了一百名世袭男爵的金赏,一是他已经没了退路,二是,他料定了,值此国运的转折点,皇上必不会吝啬。
叫薛亮这么一煽动,将士们哪怕是腿还软着,腰还酸着,手也有些微微发颤,热血和激情却在一瞬间迸发了出来。
军规森严,列阵不得喧哗,但是,薛亮仿佛已经听见了排山倒海的呐喊声。
“拼了。”
“兀那直娘贼,世袭罔替,老子要定了。”
“狗蛋,爹豁出去了,拿命为你,为我孙子,为我重孙子,拼个爵位出来。”
世袭罔替,意味着,子子孙孙都是爵爷了,值得拼命!
杨烈拿砍脑袋和世袭罔替的万户侯,狠狠的刺激薛亮。薛亮照着葫芦画瓢,也狠狠的刺激了一把他的部下们。
饱餐战饭后,战士们背着神臂弓,提着大砍刀,跟在薛亮的身后,悄悄的摸向飞狐陉。
此战的关键,一是不能惊动了关内的晋阳军,二是偷偷的把火炮拖拽到关门前。
将士们,都卸了沉重的铁甲,摘了刀鞘,嘴里塞着木棍。拖炮车的驮马,马蹄上也裹了厚实的麻布。
六辆炮车的车轮上,也裹了好几圈粗麻绳,轮轴也上足了油脂,就是怕传出声响,惊动了飞狐陉的守军。
魔鬼永远隐藏在细节之中。足足花了一个半时辰,当薛亮带着人,摸到了飞狐陉的关墙之下时,关上的守军依然没有丝毫的察觉。
飞狐陉实在是太险要了,只要有100名士兵守在城墙上,哪怕是遇见十万大军,又何所惧哉?
也正因为飞狐陉太险要了,距离战争还十分遥远,守将难免大意轻敌了。
杨烈的死命令,下的很及时,利用的就是代州丢失之后,北汉腹地的敌军尚不知情的时间差。
兵贵神速,打的就是信息的时间差,方能令敌军措手不及。
关墙上,只点了三支火把,微弱的火光在夜风中,摇摆不定。
六门火炮,被推到了关门前,三门炮一排,摆成了两排。
反正是一杆子买卖,若是六声炮响轰不开关门,也就没有开第七炮的机会了。
关门前的空地,总长度不足一百步。在距离这么近的状况下,关墙上的弓弩射下来,炮兵不逃远,全都要死光光。
不可能举火照明,炮军的兄弟们完全仰仗着长期训练下来的熟练度,摸着黑的装弹上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薛亮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处。只要火炮准备好了,就可以冲进关墙去和敌军拼命了,不至于如此的提心吊胆。
幸好,关墙上点了火把,微弱的光芒在飘摇之中,多少也能照得到炮膛。
炮膛,早在山下的时候,就已经清洗干净了。
将火炮拖上山的时候,炮口裹着厚实的油布,一则防水,一则防备掉入异物。
黑暗之中,定装药包,起到了很关键的作用。装填手,根本不需要摸黑计算装药量,他们直接将药包推入了炮膛的底部,摸黑用特制的木塞夯实了,再搁进6磅的铁弹丸。
张嘴咬破定装的发射药包,摸黑倒入火室之中,用手按紧了,装药手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平日里,只需要花费很短时间的装填火炮,今夜足足花费了一刻多钟,才算是准备完毕。
薛亮不可能大声下令开炮,只能蹲到地上,将早就点燃的线香,从木匣子里拿了出来,交到了炮营指挥使的手里。
为了避免临时用火镰打火的时候,惊动了关墙上的守军,参议司的参议们绞尽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