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质并不担心被围攻,他被李谷和王溥联手打口水战,早就不是一次两次了,范相公应付起来,驾轻就熟,游刃有余。
以范质丰富的政治斗争经验,他其实最担心的是,李中易这种不按照套路出牌的歪招。
李谷和王溥的正面进攻,压根就动不得范质的半根毫毛,有符太后和小皇帝撑腰,你奈我何?
李中易要的只是兵权而已,按照利益交换的逻辑,政事堂内依然是范质的天下。
现在,就跳出来和范质争权夺利,对于李中易来说,是非常不明智的乱来。
反正,有李谷和王溥两个顶包的,李中易乐得喝茶,想心事,躲清闲。
李琼时不时的瞟几眼李中易,他越看此子,越觉得是个成大事的模样。
开平郡王府内,如今除了李虎还有些成就之外,其余的子侄和孙辈们,基本上都属于混吃等死的高门纨绔,根本无法承担起光耀门庭的大任。
可是,李虎虽然擅长练兵,带兵,却只是个典型的武夫而已。
承平的时间越久,武人的权势,就越会被文官们所压制,李琼这个老狐狸自然看得到这一层。
李中易既不属于文官集团,也不属于赵匡胤和韩通的武臣集团,可是,中间的第三势力集团也没有认可他为盟主,典型的三不靠重臣。
李琼心里明白,李中易是想给世人留下一个。他是纯臣的好印象。
事实也是如此,朝臣们对李中易或许不亲热,却也没有厌恶到必欲除之而后快的地步。
以李琼对李中易的深入认识,直觉告诉他。此子必有雄图。
政治盟友,哪怕是的结了亲的盟友,如果对方是个扶不起的阿斗,盟友也肯定做不长的。
先帝驾崩后,朝中的文臣们,大多听从范质的号令。李谷和王溥各有一班人马,跟着摇旗呐喊。
武臣和勋贵集团的势力,则要分散得多,朝廷的禁军主力,基本掌握在韩通和赵匡胤的手上。
跟着太祖郭威打天下的勋贵们,则分为了四到五个小集团。李琼以前没有兵败于林虎子之手的时候,聚集在他身边的老勋贵门第,其实是最多的。
不过,自从李琼兵败于南唐,且被柴荣所厌弃之后,聚集在他门下的老勋贵们,也跟着越来越少。反而成了最弱势的一派。
江湖实力论,庙堂之上同样如此,李中易如果失了势,下场只会比李琼更惨,家里藏着的那么多如花似玉的小妾,绝对保不住!
散堂之后,李中易登上马车,回开封府衙坐堂。路上。李云潇小声禀报说:“爷,黄大爷那边传来消息,咱们派去宋州的信使,在路上突然失了踪。”
李中易沉吟片刻,慨然一叹,淡淡的说:“起用第三套方案,再派人去。记住了,不和以前的人,有任何联系。”
李云潇答应着下去安排了,李中易斜靠在锦褥上,他虽然没有证据,却绝对有留有余地相信,他的人突然失踪,肯定和赵普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值此危急的时刻,宋州——赵老二的老巢,一直是李中易派人监视的要地。
按照李中易的要求,黄景胜每隔半个月,就会安排三位信使,去宋州接情报。
以前,信使从来没有出过事,这一次,却三个信使一起失了踪,很显然,其中必有蹊跷。
到了开封府衙之后,李中易下达的第一道指令就是,“请王二哥去,把早就盯上的那十几个点,一网打尽。”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向来是李中易的个性。既然赵家敢做初一,他就敢把赵家埋伏在开封城内的情报站,连根拔起。
李云潇隐隐嗅到了一股子浓郁的血腥气息,他整个人立时兴奋了起来,跟着大帅南征北战的日子,那才是真男人过的好日子啊。
一夜之间,赵家安插在京城之中的暗线窝点,几乎被王大虎利用宵禁的空档,全部一网打尽。
整个赵家立时仿佛发了大地震一般,赵匡胤在内书房里,史无前例的把赵普骂得狗血喷头。
“你个杀才,肯定是汝干的好事。”赵匡胤近于咆哮怒吼,震得顶棚直发抖,灰尘一直往下落。
赵匡义和赵普对了眼神,两人都看出对方的无奈,他们原本以为,李中易在宋州吃了暗亏之后,总要调查几天,等得出结果之后再动手。
谁料,宋州这边刚捉了人,李中易就把赵家苦心经营数年的暗线,扫得七零八落。
损失惨重的后果是,赵匡胤被激怒了,他指着赵普的鼻子,骂道:“我原本以为你只是和李无咎有心节,只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你倒好,做下这么大的好事,我竟然被蒙在了鼓里,该当何罪?”
赵普被骂得不敢吱声,指望着赵老三出面替他缓颊,谁曾想,赵老三稳稳的坐在椅子上喝茶,仿佛没看见他的眼色一般。
赵匡胤恶狼似的眼神,锋利的扫过赵匡义的身上,厉声吼道:“你知道么,为了和李无咎的友情,为了不得罪他,更为了拉他过来,咱们连亲妹妹的清白都不顾了么?”
“二兄,我也是为了咱家好……”赵匡义依然嘴硬,死不肯认错。
赵匡胤冷冷的视线,瞥过赵普身上,淡淡的问他:“则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