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外,如何传得进太后的耳朵里。
夜色朦胧,张执走出月门,看着跪地的晚娘,阴冷笑道:“来啊,将这刁女一同带回西厂。”
落在西厂手里,等同于羊入虎口,晚娘如何肯依,挣扎间,明显感觉张执动了杀心,也忽然察觉出异常——
宫人斗殴在后宫并不是稀罕事,主子和管事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懒得插手,也能让耳根清净些,为何张执如此热心,莫非与禾韵有关?
一场闹剧在西厂的屠刀下收了尾,几名绣女连同晚娘、禾韵一同被带到了西厂的地牢里。
殊丽回宫时,听其余绣女说起此事,顿觉头大,西厂直接听命于天子,没有天子放话,连内阁首辅都无法插手,何况是她一个小小的尚宫。
元栩安慰她几句,当晚去燕寝面见了天子,将事情经过阐述后,道:“太后主管后宫大小事务,将此事转交给张执去办,无可厚非,但张执实不该以西厂提督的身份将绣女们打入地牢,就算要管,也是该以慈宁宫管事的身份,还望陛下明鉴。”
张执的做法的确不妥,西厂是处理大案子的内廷衙门,宫女斗殴算得了什么,还要兴师动众传来缇骑抓人。
陈述白放下御笔,让守夜的宫人送来茶果,邀元栩对弈。
那边都火烧眉毛了,天子这边还不紧不慢,纵使元栩耐性再好,也失了淡定,“陛下不打算管管张执吗?”
“阿栩,张执不该动用西厂势力,而你也不该插手内廷的事。”
陈述白没有让元栩猜手里黑子的奇偶,直接在星位落下一子,示意他已经开局。
元栩拿起白子,落于棋盘,“实不相瞒,臣是为殊丽来的。她是臣名义上的表妹,臣不能置之不理。”
明眼人一看便知,何况是天子,他没必要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打发元栩,“擅自出宫,该砍头的。”
虽不十分清楚天子和殊丽的关系,但元栩在感情上并不木讷,多少猜到了天子虽冷遇殊丽,但没有真的不管她。
就拿殊丽擅自出宫这件事,天子没有立即派人抓她,必然是在观望,或是下不了狠心。
“陛下觉得她该死,为何不直接杀了她?不过是个失宠的宫人,陛下有何舍不得?”
学狡猾了呢,陈述白没有被他激怒,加快了落子的速度,“该你了。”
元栩落下一颗白子,情绪愈发压制不住,“臣一直不想说的,陛下对殊丽着实过分了些。”
天子以“元佑”的身份试探臣子的心,他没有非议,可怎能以“元佑”的假身份去试探一个女子的真心!
“朕如何对她,都与你无关,阿栩,注意自己的身份。”
元栩捏着棋子,眼中掀起了不知名的情绪,“陛下若是不珍视她,能否将她还给元家。”
“你有什么资格同朕讲这样的话?不过是元无名的义子,连养子都不是。”
“那又如何?义父待我如同亲子,我待义父如同生父,就足够了。”
陈述白重重落下一颗黑子,险些砸碎棋盘,“殊丽是元家卖进宫的,元家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资格将她要回去,不过,你若不以殊丽表兄的身份来要人,朕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那是何种身份,才有资格将人接出宫去?元栩意识到天子话里有话,忽然笑道:“若是那样也好,臣愿意照顾她的余生,娶她为妻。”
陈述白已经听得明明白白,浅棕的眼眸泛起疏冷,回以一笑:“喜欢上她了?”
元栩并不觉得自己喜欢殊丽,只是从对她的怜惜变成了心疼。看着她孤零零坐在医馆石阶上时,就不想再袖手旁观了。
“臣若喜欢她,陛下会成人之美吗?”
陈述白凝着元栩那张如玉的面庞,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半点的破绽,报复似的说道:“可她喜欢上了元佑,你的孪生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