询。
“我是孩子父亲的主治医师,他下午从你这里离开后就因悲痛过度昏厥了,但嘱托我无论如何要来兰先生这里问清前因后果,我受人所托,只能冒昧来找兰先生,还请兰先生不要嫌弃我累赘。”
乔昼朝兰因微笑,将经过推敲的词句说出,不意外地看见兰因脸上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
他看起来就是一个很不在乎这些事的人。
谁知兰因停了几秒,没有问更多自己客户的事,反而将视线落在乔昼身上,专注得有些过分:“你学医?”
乔昼披着文森特的皮,撒起谎来理直气壮眼睛都不眨一下:“外科医学,用你们华夏人的话说,就是在人身上动刀子的。”
兰因望着他,又是久久的没说话,好半天才轻声说:“我也是。”
他的语气里有种细微的喜悦。
乔昼隐约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兰因干嘛老看着他?文森特这张脸的确好看,但也不至于看这么久吧?
“走吧,”兰因没有让他多想,抬起手中的灯笼,朝乔昼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是个邀请的姿势,“路不太好走,我牵着你。”
比起白天对着宋老爷时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的僵硬,他现在的语气堪称是和蔼可亲了。
乔昼看看那只手,又看看兰因,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拒绝,脸上还要笑吟吟:“兰先生请带路吧,我好歹是个大男人,不会摔倒的。”
兰因从善如流地收回手,眼尾微微下垂,仿佛有些失望,但是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宫灯奇异的蓝色烛光照在青石板路上,兰因耐心地站在那里等着乔昼走到自己身边来,即使乔昼走的比常人慢很多也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样子。
见乔昼将视线落在自己手里的宫灯上,兰因解释:“兰家祖传问阴灯,照黄泉路,避行幽鬼。”
乔昼眼神复杂地瞅了他一眼。
他这回确定了,兰因绝对是哪里不太对劲吧,白天又是关门又是点蜡烛招魂,说干就干,根本没有要和宋老爷解释的意思,怎么换了文森特来就是这个待遇?
这位长着张高岭之花仙尊脸的入殓师,还是个颜控不成?
兰因等他走到自己身旁,抬起一只手,细细的雪白粉末从他的指缝间洒落,不知何处吹来的风卷起泛着奇异虹光的粉末,像是有意识般吹向了巷子尽头那堵墙。
“问阴师兰因,叩请八方鬼神……”
他声音低低地念着听不清的语句,从袖中扯出纸钱随手一抛,那阵风骤然变大,将这些抛出去的纸钱一张不落地卷起,轰然撞向生满了青苔的墙壁。
下一秒,前方雾气涌动,脚下升起了冷冷的风,从背后往前吹拂,面前那堵墙如同湖面泛起了涟漪波光,乍虚乍实,错帧了似的一下出现一下消失。
乔昼的眉头高高挑起,按着手杖的手握紧了,神情里闪过一丝错愕:“这、这是怎么回事?”
兰因提起灯笼往前一递,冷蓝的烛光照耀之处,乍虚乍实的场景一下子固定下来,那堵墙壁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窄窄的黄土路,和乡间田野里最常见的那种土路一样,黄泥结实,只容得下一人余裕地行走,前方青灰色的雾气弥漫,黄土路蜿蜒消失在雾气里,能看见似乎有人影憧憧而行。
兰因转头,看见乔昼眼里的震惊,有点手足无措,看看前方的黄土路又看看乔昼,局促地说:“这是……黄泉路。”
他以为乔昼是害怕了,哪知道面前银灰长发的青年原地震惊了几秒后,竟然露出了一个奇异的跃跃欲试的微笑:“黄泉路……就是华夏传说里人死后会去的地方吗?”
这个反应让兰因愣了一下,他迟疑着点点头,抬脚踩上那条黄泥路,又不放心地回头看看乔昼,殷殷叮嘱:“要跟紧我。”
乔昼端详了他一会儿,一个奇妙的想法从脑中升起。
在兰因茫然的注视下,端丽矜贵如欲开蔷薇的青年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戴着手套的左手瘦削得仿佛能触碰到冰冷骨骼,他很有礼貌地只是轻轻挽着,并朝兰因翘起唇角:“比起牵手,我更适应这样的方式。”
兰因浑身过了电一样僵硬了片刻,抿抿嘴没有说什么,只是将灯笼往两人中间移了移。
黄泥路供一人行走颇有余裕,但是两人并行就有些难了,尤其兰因和文森特都是成年男性,幸好他俩都是修长那挂的,不然怕是走着走着就要摔下去一个,而泥路两旁只有雾气缭绕,根本看不清下面是什么,想来掉下去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饶是如此,他们两人也不得不靠近了许多,乔昼始终坦然自若,兰因面上还是冷清的仙气飘飘模样,偏偏手脚都有些僵硬。
该不会他真的对文森特一见钟情了?乔昼在心里咋舌,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不过如果真是这样,那套话不是很方便?
这么一想,乔昼就愉悦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长着张仙尊脸的高岭之花兰因,真的是个颜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