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到了晚上。
殷无执说会把所有的东西都会给她收拾好,所以姚姬什么都没有准备。
她没有再去见赵澄。
虽然她生了赵澄,却的确没有养过他,这孩子如今这样对她,已经伤透了她的心。
只要姜悟才是真心为她好,只有自己养出来的孩子,才知道是什么样子。
她从后门离开了接应府,后方已经停靠了一辆马车,姚姬登上去,车里平坦舒服,还有一个曾经服侍过她的小丫鬟。
姜悟一如既往的细心,把一切都安排得让人挑不出毛病。
车缓缓离去,接应府的影壁后,国师静静走出,眉目冷淡。
姚姬坐在车内,一路顺畅无阻地出了关京城,她心中满是她的母亲,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她变成了什么样。
她又忍不住地去想姜悟,那是她见过的最温柔的孩子,若他生在赵国多好啊,若她还是贺家小姐,就不必再那样逼他,她便靠自己的家族,也可以保护好她。
但……
她撩开窗帘往外看,月亮跟着她一起往前,心逐渐安定了下来。
几日后,两国来使的谈判桌上,赵国使团果真提出了斩杀姚姬,以平大夏民愤。
但派人前往接应府寻找姚姬的时候,却发现到处都没有了她的身影。
赵国使团面面相觑。
左昊清冷笑:“这就是赵国的诚意?一边提出把她交出来,一边又偷偷摸摸把人送走。”
“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使团擦了擦额头的汗,道:“我们想面见太子。”
殷无执答应了。
赵澄的确有几日没有见到姚姬了,但他怎么都没想到,对方居然会丢下他偷偷离开了关京。
枯银表示:“我们可以派人去追。”
“那边追回来之后,再行议论罢。”
姚姬是提前走的,身边又有人护送,赵国派出去的人对大夏不够熟悉,根本很难追到她。
赵国来使也一并被扣了下来,赵澄在屋内来回走动,枯银静坐不语。
一只手忽然拍在他面前的桌子上,赵澄道:“她丢下了我,她丢下了我,自己逃了,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女人!”
枯银道:“你想怎么做。”
赵澄眼圈通红,面容溢出恨意:“国师觉得,她会逃去哪里。”
“夏国已无她的容身之处,可贺家在赵国依旧根基庞大。”
“她会回国。”赵澄说:“她把我丢下,独自回国了……这个女人,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女人!!”
他一脚踢翻了椅子。
赵都,赵英在接到来信之后神色十分凝重,他召来了贺家如今的继承人,也是贺威了另一个儿子贺翔,且将使团来信给他看了。
贺翔静静看罢,道:“太子殿下的安危最重要。”
赵英道:“老夫人那边……”
“她如今已经病得不醒人事,无人会去嚼舌根。”
赵英颌首,将信收了起来。
姚姬是由夏人护送回国的,但因为两国关系紧张,一干人只送她到了边境。她生得太过扎眼,只能将脸涂黑,一路摸索着往前,足足半个月才走到赵都前的山坡上,看到了巍峨的城墙。
她衣衫褴褛,狼狈不堪,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秋日又来了,天高云淡,阳光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炽烈。
今日殷无执心情似乎很好,下了朝便在殿中摆了美酒佳肴,姜悟虽然不爱动,但若是喂他,倒也还是愿意吃的。
他瘫在桌子上看殷无执调试琴弦。
“你还会弹琴。”
“略通皮毛。”
“妖妃都这么谦虚。”
殷无执看他,修白手指从琴弦落下,道:“我是妖妃。”
姜悟的身子还是死气沉沉的瘫着,只有脑袋抬了起来,认真望着他的眼睛里显出几分生气。
“这身世子袍,好看。”
“是袍好看,还是人好看。”
姜悟:“。”
殷无执把琴放在桌上,道:“快说。”
“你好看。”
他发现殷无执很适合红色,去年秋日,殷无执就是穿着这一身世子袍撑伞走过玉阶,来到了他的太极殿。
那时的殷无执冠服端严,看上去干净利落,气质像极了刚开锋的利刃。
但此刻,对方松松挽着三生簪,眼角红痣鲜艳欲滴,有点勾魂夺魄的意思。
粉嫩舌尖擦过唇瓣。
殷无执盯住了他。
姜悟乖乖跟他对视。
“陛下……”殷无执表情古怪:“馋了?”
还舔起嘴唇来了。
姜悟像虫一样扭了一下,自己把自己的上半身挪回一点,换了个姿势趴在桌上看他,道:“你要弹什么曲儿。”
殷无执坐直,拨了一下琴弦。
只一个音,便有了铿锵之声,殷无执说:“落日战行。”
姜悟:“。”
他想听银词浪曲。
姚姬从山坡上跑了下去,一不小心乐极生悲崴到脚,顿时咕噜噜滚了下去,她躺在地上,晕乎乎地喘了喘,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家人,又重新撑起了身子,活